第30章 軍令如山
阿月的學習和模仿,大多發(fā)生在相對隔離的空地區(qū)域。
然而,軍營是一個有著嚴格紀律和明確界限的地方,有些規(guī)矩,無處不在。
這日午后,阿月練習走路走得有些累了,便好奇地在營地邊緣溜達。
她看到一隊士兵正將從后方運來的糧草卸車,搬運到指定的糧囤處。
那些麻袋堆疊得整整齊齊,上面插著不同顏色的小旗,代表著不同的種類和批次。
阿月并不懂這些,她只是被那些堆積如山的麻袋和士兵們吆喝忙碌的景象所吸引。
她看到一只灰撲撲的野兔,似乎是被車隊驚擾,從草叢中竄出,慌不擇路地跳上了一座糧堆,在那排列整齊的麻袋上留下了幾個清晰的爪印,然后飛快地消失在另一邊的帳篷后。
她覺得有趣,也有樣學樣。
趁著士兵們低頭搬運的間隙,她手腳并用,極其敏捷地攀上了那座糧堆,想站在高處看看。
她學著剛才那野兔的樣子,在平坦的麻袋頂上走了幾步,還好奇地用腳踢了踢插在旁邊的一面紅色小旗。
“喂!那個狼女!下來!那是軍糧重地,不許上去!”
一名負責看守的隊正發(fā)現了她,立刻大聲呵斥,臉色鐵青。
阿月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一跳,站在糧堆上,茫然地看著下面怒氣沖沖的隊正。
她不明白為什么野兔可以上去,她就不可以。那隊正見她不動,更是惱怒,對手下士兵喊道:“把她弄下來!驚擾了軍糧,這還了得!”
幾名士兵立刻上前,試圖將她拉下來。
阿月見他們來勢洶洶,本能地感到了威脅,喉嚨里發(fā)出低吼,齜著牙,做出防御姿態(tài)。沖突眼看就要發(fā)生。
“怎么回事?!”霍昭低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他剛好巡視營防至此。
那隊正見到霍昭,連忙躬身行禮,氣憤地稟報道:“將軍!這狼女擅闖糧囤重地,踐踏軍糧,卑職令其下來,她竟還敢齜牙抗拒!按軍律,沖撞糧草重地者,鞭笞二十!”
霍昭的目光掃過糧袋上那幾個清晰的、屬于阿月的小腳印,以及那面被踢歪的紅色小旗,臉色沉了下來。
他看向站在糧堆上,依舊一臉茫然和無辜的阿月。
“下來。”霍昭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阿月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嚴厲,雖然不解,但還是乖乖地、敏捷地從糧堆上滑了下來,站到霍昭面前,有些不安地低下頭,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他。
霍昭沒有看她,而是對那隊正說道:“軍律如山,沖撞糧草重地,按律當罰。執(zhí)行?!?br />
“將軍!”一旁的張氏忍不住出聲,臉上帶著懇求,“阿月她不知規(guī)矩,并非有意……”
霍昭抬手制止了她,目光依舊冰冷:“軍營之中,無人可以例外。不知規(guī)矩,不是觸犯軍律的理由。執(zhí)行鞭刑,以儆效尤!”
他的話語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余地。
那隊正精神一振,大聲應道:“諾!”
隨即下令:“來人!將……將她綁在刑柱上!鞭二十!”
兩名士兵上前,有些猶豫地想要抓住阿月。
阿月雖然聽不懂“鞭刑”是什么,但“綁起來”和士兵不善的動作讓她感到了巨大的恐懼。
她驚恐地后退,發(fā)出尖利的嘶叫,掙扎著不愿就范。
雪魄在遠處發(fā)出焦躁的低吼,狼群也開始騷動。
“雪魄!安靜!”霍昭厲聲喝道,目光如刀般掃過狼群,強大的氣場暫時壓制住了它們。
阿月最終被強行帶到了校場邊的刑柱旁,雙手被粗糙的繩索縛住。
當執(zhí)刑的士兵舉起浸過水的、閃著幽光的皮鞭時,阿月終于明白將要發(fā)生什么,她嚇得渾身發(fā)抖,眼淚瞬間涌了出來,絕望地看著霍昭,嘴里發(fā)出嗚咽的哀求聲。
“啪!”第一鞭落下,抽在她單薄的背脊上,破爛的皮裘應聲裂開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瞬間紅腫的肌膚。
阿月發(fā)出一聲凄厲的痛呼,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霍昭站在原地,面無表情,袖中的拳頭卻悄然握緊,指節(jié)泛白。
校場周圍,許多士兵默默地看著,有人不忍,有人覺得解氣,也有人若有所思。
軍令如山,在這鐵血的軍營中,沒有任何溫情可言。
這頓鞭刑,不僅抽打在阿月的身上,更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里,讓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規(guī)矩”二字的殘酷與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