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獨占
王冬那帶著哭腔的、近乎癲狂的祈求,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釋空響那雙金色的瞳孔里激起了一絲名為“無力”的漣漪,隨即迅速歸于平靜的漠然。
給他下一個精神烙???
不可能。
釋空響雖然對人類世界的許多規(guī)則和情感感到困惑,但他有著自己根深蒂固的準(zhǔn)則。強行控制他人靈魂,這種手段與周漪當(dāng)年試圖剝離他靈魂的行為一樣,屬于他認(rèn)知中的“惡行”。他不會對同伴使用這種手段,哪怕對方主動要求。
他看著緊緊抓著自己手臂、淚流滿面、眼神近乎偏執(zhí)的王冬,沒有憤怒,也沒有憐憫,只是覺得……很吵,很麻煩。
他的目標(biāo)很明確:拿到冰火兩儀眼的信息,去救碧姬。任何阻礙或偏離這個目標(biāo)的事情,都是不必要的。
王冬此刻的狀態(tài),顯然就是最大的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在牛天和泰坦還處于震驚中未能及時反應(yīng),在王冬還在執(zhí)拗地祈求,在霍雨浩心情復(fù)雜地旁觀時——
釋空響動了。
他沒有試圖去掰開王冬的手,也沒有再說什么。他只是微微運轉(zhuǎn)魂力,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道瞬間震開了王冬緊抓著他的手指。
王冬只覺得手上一麻,不由自主地松開了。
下一秒,釋空響已經(jīng)轉(zhuǎn)身,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再看王冬一眼,徑直向著餐廳外走去。步伐穩(wěn)定,背影決絕。
“空響??!”
王冬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哀鳴,還想撲上去。
“小冬!”牛天沉聲喝道,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籠罩住王冬,讓他動彈不得。牛天看著釋空響離去的背影,眼神深邃。他明白,此刻強行留下王冬,或許才是對所有人都好的選擇。這個銀發(fā)少年的心,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冷硬,或者說……純粹得近乎殘酷。
霍雨浩看著釋空響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被牛天壓制住、滿臉絕望和淚水的王冬,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王冬的目光死死追隨著那個越來越遠(yuǎn)的銀發(fā)身影,整個世界仿佛都隨著那道身影的遠(yuǎn)去而崩塌、黯淡。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他無法呼吸。
沒有烙印……
沒有挽留……
甚至……沒有回頭。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嗎?
泰坦看著侄子那副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氣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最終化作一聲重重的嘆息。他狠狠瞪了一眼釋空響和霍雨浩消失的方向,卻也沒有再阻攔。
餐廳內(nèi),只剩下王冬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聲,以及兩位宗主沉重的心情。
而釋空響,已經(jīng)帶著霍雨浩,走出了昊天宗那巍峨的山門,將所有的哭喊、祈求與復(fù)雜難言的情感,都拋在了身后。
山風(fēng)凜冽,吹動他銀白的發(fā)絲。
前路未知,但他的方向,始終清晰。
霍雨浩緊跟在他身側(cè),回頭望了一眼那逐漸遠(yuǎn)去的宗門輪廓,心中暗暗發(fā)誓: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空響?yīng)氉悦鎸θ魏挝kU。至于王冬……他甩了甩頭,將那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壓下。
現(xiàn)在,只有他和空響了。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新的旅程,正式開始。只是這一次,少了一個吵鬧的身影,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靜謐,以及霍雨浩心中暗自滋長的、或許是錯覺的……獨占感。
下了山,霍雨浩再次租了一輛馬車。與來時那輛被王冬財大氣粗包下的華麗馬車不同,這次只是一輛普通卻結(jié)實的青篷馬車,內(nèi)部空間相對狹小,僅能容納兩三人對坐。
車夫吆喝一聲,馬車轱轆轉(zhuǎn)動,沿著蜿蜒的山路,向著牛天所給卷軸上標(biāo)注的大致方向駛?cè)ァ?br />
車廂內(nèi),與之前每一次同行的喧囂吵鬧截然不同,陷入了一種近乎詭異的安靜。
釋空響依舊是那個釋空響。他上車后便選擇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身體微微靠著車廂壁,金色的瞳孔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沒有任何開口說話的意圖。對他而言,沉默是常態(tài),思考或者放空不需要聲音的陪伴。
霍雨浩坐在他對面,這一次,沒有了王冬那個時刻炸毛、爭搶位置的家伙,整個空間仿佛都寬敞、安寧了許多。起初,這份安靜讓他有些不適,甚至有一絲心虛,仿佛偷來了什么本不屬于他的東西。
他的目光,幾乎無法從釋空響身上移開。
看著陽光透過車窗,在那張精致卻冷淡的側(cè)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看著那銀白色的長睫偶爾隨著馬車的顛簸輕輕顫動,如同棲息在雪地上的蝶翼;看著那雙望著窗外的金色瞳孔,深邃得像蘊藏了整片星空,卻又空洞得映不出任何情緒。
太安靜了。
安靜得讓霍雨浩有些心慌,生怕這份難得的獨處會像泡沫一樣輕易破碎。他試圖找些話題,比如討論一下冰火兩儀眼可能遇到的危險,或者回憶一下史萊克的過往,甚至想問問關(guān)于星斗大森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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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當(dāng)他要開口,看到釋空響那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側(cè)影,到了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他隱約感覺到,空響并不需要這些無意義的交談。說話,對他而言,似乎只是一種必要的、用于傳達(dá)信息的工具,而非情感交流或消磨時間的方式。
沉默,才是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