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蒼就背著蘇念往溫泉谷走。林間的露水打濕了他的獸皮靴，卻絲毫沒影響他的腳步。蘇念靠在他背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草木香，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

  蘇念往蒼懷里縮了縮，山路顛簸得讓她有些發(fā)困，腹里的小家伙卻不老實，隔著布料輕輕頂了頂她的掌心。她仰頭看蒼緊繃的下頜線，忽然想起他獸化時那副威風凜凜的模樣——一身泛著冷光的黑毛，比山澗里的巨石還要壯實，尾巴掃過地面能掀起一陣風。

  “蒼~”她伸手揪住他胸前的獸皮繩，指尖輕輕撓了撓，聲音軟得像化開的蜂蜜，“你變個身好不好？”

  蒼低頭看她，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怎么突然想讓我變身了？”他正背著她往溫泉谷走，寬厚的脊背本就穩(wěn)當，刻意放慢的腳步幾乎沒什么顛簸。

  “你背著我是舒服，可……”蘇念往他頸窩里蹭了蹭，鼻尖蹭過他的喉結(jié)，帶著點耍賴的意味，“這樣窩著總覺得擠著崽崽了嘛。你變老虎嘛，那么大一只，我坐在你背上肯定寬敞得很，還能抓著你的毛當扶手呢。”

  她說著，還伸手比劃了一下，指尖劃過他手臂上結(jié)實的肌肉，“你看你現(xiàn)在這樣，我手腳都沒處放，不如變老虎自在?！?br />
  蒼被她逗得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順著脊背傳過來，蘇念覺得像靠在會動的暖爐上，舒服得想嘆氣?！澳惆?，”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指腹帶著薄繭，卻輕得怕碰疼她，“真當我是坐騎了？”

  “才不是呢，”蘇念連忙搖頭，在他下巴上親了口，聲音更甜了，“你是最厲害的首領(lǐng)，變老虎也是最威風的老虎。再說了，你上次不還說，你的獸形就是給我和崽崽當靠山的嗎？現(xiàn)在讓你當當‘靠墊’怎么了？”

  她故意把“靠墊”兩個字說得軟軟糯糯，尾音還帶著點上揚的調(diào)子，聽得蒼心尖都發(fā)顫。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將她打橫抱起，眼底的無奈早就化成了化不開的寵溺：“好好好，依你。不過說好了，坐穩(wěn)了，摔下去我可不接。”

  話音剛落，蒼周身忽然騰起一陣白霧，蘇念只覺得懷里的人猛地變大，熟悉的氣息裹著淡淡的獸類氣味涌來。不過眨眼的功夫，剛才還抱著她的高大獸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威風凜凜的白色猛虎——皮毛在陽光下泛著綢緞般的光澤，琥珀色的眼睛比山澗的清泉還要亮，正低頭用大腦袋親昵地蹭著她的腰。

  “哇！”蘇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皮毛，又厚又軟，比最好的獸皮褥子還要舒服，“真漂亮！”

  蒼低低吼了一聲，像是在回應(yīng)她的夸獎，然后溫順地俯下身，示意她爬上來。蘇念小心翼翼地跨坐在他寬闊的背上，雙手緊緊抓住頸后的長毛，只覺得穩(wěn)穩(wěn)當當，肚子也確實舒服多了，腹里的小家伙安分得很，像是也在好奇這毛茸茸的“坐騎”。

  “出發(fā)咯！”蘇念拍了拍他的背。

  蒼低吼一聲，邁開步子往溫泉谷走去。他的步伐比剛才走路時還要平穩(wěn)，像踩在厚厚的云絮上，蘇念靠在他溫暖的背上，看著兩旁飛速倒退的樹林，聽著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忽然覺得心里被填得滿滿的。

  她低頭在他毛茸茸的脖頸上親了口，聲音輕快得像唱歌：“蒼，你真好?！?br />
  前面的猛虎腳步頓了頓，然后用尾巴輕輕卷住她的腰，像是在回應(yīng)——只要是你的要求，怎么樣都好。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落在一人一虎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慢悠悠地往遠方的溫泉谷去。所謂的歲月靜好，大概就是這樣了，有他在，不管是人身還是獸形，都是最安穩(wěn)的依靠。

  溫泉谷的泉水冒著裊裊熱氣，周圍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蒼幫蘇念鋪好獸皮墊，又去溪邊撿了些光滑的石頭，壘起個簡易的小灶，把帶來的野雞蛋放在泉水里煮著。

  蘇念坐在泉邊，用新木梳慢慢梳著頭發(fā)。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她的發(fā)間，落在木梳的藤蔓紋上，一切都溫柔得不像話。

  “快來，雞蛋熟了。”蒼的聲音從溪邊傳來，帶著笑意。

  蘇念挺著肚子起身走過去，看到他正笨拙地剝著雞蛋殼，指尖被燙得微微發(fā)紅。她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接過他手里的雞蛋：“我來吧?！?br />
  蒼看著她低頭剝雞蛋的樣子，忽然從懷里掏出個東西遞給她——是枚用紅繩串著的墨玉平安扣，磨得光溜溜的，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給你的，”他撓了撓頭，“上次說要給你和孩子做的，現(xiàn)在先給你戴上?！?br />
  蘇念接過平安扣，紅繩勒在頸間，帶著點微涼的暖意。她抬頭看向蒼，正好撞進他眼底的光，那里面有她的影子，有未來的樣子，有說不盡的溫柔。

  泉水潺潺，鳥鳴清脆，遠處的部落隱隱傳來族人的笑聲。蘇念知道，不管未來還有多少風雨，只要身邊有這個人，有那些等著他們回去的族人，他們就能把日子過得像這溫泉谷的春天一樣，溫暖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