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送去男德經(jīng)勸降
夜幕低垂,雁門關內(nèi)卻燈火通明,一片繁忙。與緊張備戰(zhàn)的肅殺氣氛并存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古怪。
在蘇妙妙的“指導”和蕭玦默許的縱容下,一群被緊急召集起來的文書官和識字的士兵,正點燈熬油,奮筆疾書。他們抄寫的并非軍事機密,而是經(jīng)過蘇妙妙“精心”刪減、潤色后的《男德經(jīng)》勸降版。
“刀兵兇危,性命可貴;家中妻小,倚門盼歸?!?“王師仁德,降者不戮;男德教化,重塑新生?!?……
字句算不上文雅,卻力求通俗易懂,直擊人心。寫好的綢布條被仔細裁切,一部分綁在去了箭頭的箭桿上,另一部分則與更多抄錄在粗糙紙張上的內(nèi)容一起,被捆扎成小巧輕便的冊子。
與此同時,另一批被挑選出來的、以嗓門洪亮著稱的士兵,則在蘇妙妙和幾個機靈小校的臨時“培訓”下,反復練習著喊話的內(nèi)容和節(jié)奏。要求很簡單:聲音要洪亮,吐字要清晰,感情要“充沛”,務求將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送到對面敵營。
“都精神點!想想你們的老娘、媳婦、娃!對面那些北狄兵也是人,也有爹娘老婆孩子!咱們這些話,就是說給他們心里聽的!”一個小校壓低聲音,給士兵們做著最后的動員。士兵們面面相覷,表情古怪,但還是努力調(diào)整著狀態(tài)。
翌日,天色微明。
雁門關正門依舊緊閉,但關墻之上,氣氛卻與往日不同。
隨著蕭玦在中軍帥旗下一聲令下,關墻上數(shù)十架改良過的、射程更遠的床弩和投石機,發(fā)出了沉悶的呼嘯。
然而,射出的并非致命的巨石和弩槍。
只見漫天飛舞的,是綁著白色綢布條的箭矢,以及用油紙包裹、捆扎結(jié)實的一捆捆小冊子,如同怪異的雪片,劃過清晨微涼的空氣,朝著十里外的北狄大營方向拋射而去。
與此同時,關墻之上,上百名被選中的“大嗓門”士兵,在盾牌手的掩護下,齊齊上前一步,運足中氣,對著敵營方向,開始了輪番的“精神攻擊”:
“北狄的兄弟們——!刀劍無眼,性命寶貴——!想想家中的父母妻兒——!他們在等著你們平安回去啊——!” “投降不殺——!優(yōu)待俘虜——!雁門關有飯吃,有衣穿——!還能學習男德,重新做人——!” “打仗為了啥——?榮華富貴都是頭領的——!死傷流血都是咱們當兵的——!放下兵器,回家團圓——!”
洪亮而整齊的喊話聲,借助清晨的微風,清晰地傳向了北狄大營。這聲音與關內(nèi)正在“倉惶”準備“撤退”的動靜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戰(zhàn)場協(xié)奏曲。
北狄大營,士兵們剛剛醒來,正準備埋鍋造飯。
突然看到天空中飛來無數(shù)“白點”,紛紛好奇地抬頭張望。有箭矢“哆”地一聲扎在營寨的木樁上,尾羽還在輕輕顫動,上面綁著的綢布條格外顯眼。更有那輕便的小冊子,“啪嗒啪嗒”地落在帳篷頂上、空地上。
“什么東西?” “是南越人射來的信嗎?” 不少北狄士兵好奇地撿起綢布條或小冊子。他們大多不識字,只能互相傳閱,猜測著上面的內(nèi)容。
“這上面畫的什么?” “好像是人……這個人好像在給另一個人鞠躬?” “這寫的啥?誰認識字?”
一些識字的北狄低級軍官或出身好些的士兵,皺著眉頭念出了上面的內(nèi)容。當“父母妻兒”、“回家團圓”、“投降不殺”這些字眼被念出來時,周圍原本喧鬧的氣氛,漸漸安靜了下來。
尤其是當關墻上那一聲聲飽含“情感”的喊話隨風傳來,不斷重復著“家中盼歸”、“性命可貴”時,許多北狄士兵臉上的表情都變了。
他們遠離家鄉(xiāng),征戰(zhàn)沙場,刀頭舔血,誰不想家?誰不懷念妻兒父母溫暖的笑容?平日里被軍紀和殺伐之氣壓抑的思鄉(xiāng)之情,此刻被這些直白的話語和圖畫悄然勾起。
營中開始彌漫開一種低落的、壓抑的氣氛。有人默默地將綢布條塞進懷里,有人對著小冊子上的簡筆畫發(fā)呆,就連吃飯的動作都慢了許多。
雖然沒有人立刻丟下武器投降,但一種無形的、名為“厭戰(zhàn)”和“思鄉(xiāng)”的霉菌,已經(jīng)開始在北狄大軍的士氣中悄然滋生、蔓延。
中軍大帳內(nèi),北狄主將兀術也拿到了一份“勸降版男德經(jīng)”。他看著上面荒誕不經(jīng)的內(nèi)容,又聽著帳外隱約傳來的喊話聲,氣得一把將綢布條撕得粉碎!
“混賬!蕭玦小兒!竟用如此卑劣伎倆,亂我軍心!”他暴怒地吼道,“傳令下去,嚴禁傳閱南越人射來的任何東西!再有惑亂軍心者,斬!”
然而,命令易下,人心難控。
有些東西,一旦聽見,一旦看見,便如同種子落入了心田,再難徹底拔除。
雁門關的“男德攻勢”,這柄看似滑稽的“軟刀子”,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抵近了北狄大軍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