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伯世子被侍衛(wèi)拖出筆試考場后，并未被直接遣送回府。按照男德書院那不成文的規(guī)定，凡在考核中舞弊者，除成績作廢、視情節(jié)予以除名外，還需當眾表演一項“才藝”，以儆效尤，美其名曰“陶冶情操，深刻反省”。

  于是，在緊接著進行的實操考核開始前，所有參考官員以及三位小老師、各位助教、乃至部分聞訊前來“觀摩學(xué)習”，實則看熱鬧的夫人會員們，都被召集到了書院的露天小廣場上。

  定遠伯世子面如死灰地站在場地中央，接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或鄙夷、或同情、更多是看好戲的目光。他面前的地上，擺放著幾樣樂器——古琴、竹笛、甚至還有一面小鼓，顯然是書院為他準備的“才藝”選項。

  主監(jiān)官王爺蕭玦端坐上位，臉色依舊冰寒，只淡淡吐出一個字：“選?！?br />
  世子顫抖著目光掃過那些樂器，古琴他不會，竹笛吹不響，小鼓……難道要他當眾擂鼓謝罪嗎？那也太丟人了！

  就在他絕望之際，眼角余光忽然瞥見場地角落，一位樂師身旁放著一支看起來黑乎乎、頗為不起眼的銅管樂器——嗩吶。

  他病急亂投醫(yī)，想著這玩意兒看起來結(jié)構(gòu)簡單，說不定能糊弄過去，便指著那嗩吶，聲音發(fā)顫：“我……我選那個……”

  樂師愣了一下，在得到王爺眼神默許后，將嗩吶遞了過去，并簡單告知了如何持握、哪個孔是吹口。

  世子哪里懂什么樂理，只覺得這嗩吶入手頗沉。他深吸一口氣，鼓起腮幫子，將吹口對準嘴唇，用力一吹！

  “嗚——噗——！?。　?br />
  一聲極其突兀、尖銳、又因為氣息不穩(wěn)而驟然破音的噪音，猛地炸響！那聲音毫無韻律可言，嘶啞刺耳，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垂死掙扎，又像是鈍刀子在生銹的鐵皮上反復(fù)刮擦，直刺耳膜！

  全場所有人，包括一向面癱的老二和笑點極低的老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魔音”震得渾身一激靈！

  離得近的幾位官員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表情痛苦。一位夫人手中的團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也顧不上去撿，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中那個還在奮力吹奏，制造噪音的世子。

  世子自己也慌了，他越是想吹出個調(diào)子，氣息就越是混亂，那嗩吶聲也就越是千回百轉(zhuǎn)、鬼哭狼嚎。他吹得臉紅脖子粗，額上青筋暴起，吹出來的調(diào)子卻七零八落，忽高忽低，時而尖銳如厲鬼索命，時而沉悶如老牛喘息。

  這哪里是才藝表演？分明是聽覺酷刑！還是無差別攻擊的那種！

  “哎喲我的耳朵……”一位老臣受不住，低聲呻吟。 “這、這比邊境敵軍沖鋒的號角還嚇人……”趙莽將軍嘴角抽搐。 老三蕭玥早已躲到了二哥哥身后，用小胖手死死捂住耳朵，奶聲奶氣地抱怨：“難聽死啦！比爹爹發(fā)脾氣時候的聲音還難聽！”

  坐在上位的蕭玦，在那第一聲嗩吶響起時，眉頭就狠狠擰成了一個結(jié)。他強忍著拂袖而走的沖動，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泛白。這噪音，簡直是對他剛剛回升少許的男德值的挑釁！

  【滋——】男德鎖傳來微弱電流，警告他因噪音產(chǎn)生的煩躁情緒。

  那世子還在“嗚哩哇啦”地吹著，調(diào)子越發(fā)詭異，隱隱竟透出幾分送葬哀樂的凄涼感，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終于，在他試圖吹出一個高音卻再次破音、發(fā)出如同瓦片刮鍋底般的刺耳聲響后，蕭玦再也忍無可忍，猛地抬手——

  “夠了！”

  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瞬間打斷了那折磨人的“演奏”。

  世子如同得到大赦，猛地停下，因為用力過度而劇烈咳嗽起來，手中的嗩吶也“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全場頓時響起一片如釋重負的呼氣聲。

  蕭玦冷冷地瞥了一眼癱軟在地、狼狽不堪的定遠伯世子，厭惡地移開目光，對旁邊的書院管事吩咐道：

  “其行卑劣，其‘藝’不堪！記錄在案，此次舞弊及……方才所為，詳細整理，錄入下一期《男德書院警示案例集》，發(fā)與所有學(xué)員及后進者觀閱，引以為戒！”

  “是，王爺！”管事連忙躬身應(yīng)下。

  這意味著，定遠伯世子不僅成了書院第一個被永久除名的學(xué)員，他今天的“光輝事跡”和那曲“索命嗩吶”，還將被白紙黑字地記錄下來，成為后世學(xué)員的反面教材，遺“臭”萬年！

  世子聞言，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而經(jīng)此一役，“男德考試，作弊吹嗩吶”也成了書院內(nèi)部一個帶著黑色幽默的梗，警示著后來者——在男德書院，作弊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王爺蕭玦則暗自決定，下次書院采購樂器，務(wù)必先將嗩吶剔除出去。這玩意兒，殺傷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