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裴大人，你的名聲，在外頭挺大的……

  翌日清晨, 車隊收拾妥當(dāng)，從驛站繼續(xù)出發(fā)。

  驛丞恭恭敬敬送了老遠(yuǎn)一段距離，還帶著幾分遺憾道：“不知下官還能否有機(jī)會再見到大人……若大人以后有事吩咐下官, 下官定當(dāng)在所不辭！”

  直到馬車離驛站越來越遠(yuǎn)，幾乎看不清楚，驛丞才十分不舍地返回。

  姜念汐默默收回視線, 道：“裴大人, 你的名聲, 在外頭挺大的……”

  “在京都的名聲也不小吧, ”裴鐸毫不謙虛道，“姜大小姐，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姜念汐：“……”

  沒再行多遠(yuǎn), 率先走在前頭的馬車突然停下。

  車夫從車上跳下來, 一溜小跑飛快奔了過來，擦著額頭上的汗，氣喘吁吁道：“少爺，少夫人, 前頭有一群人攔路?！?br />
  姜念汐心里一驚，“怎么回事？”

  裴鐸在手中轉(zhuǎn)了轉(zhuǎn)馬鞭, 沉聲道：“我去看看, 你們先在這里等我?！?br />
  姜念汐在車內(nèi)焦急不安地等了一會兒。

  雖然隱約能聽到前方傳來聲音, 但因為是個路口拐角處, 根本看不清楚。

  好在過了一會兒, 那車夫又小跑過來, 道：“少夫人, 少爺讓您過去?！?br />
  姜念汐的馬車應(yīng)聲而動。

  到了地方, 姜念汐掀開車簾, 發(fā)現(xiàn)裴鐸面前站了一群衣衫襤褸的農(nóng)人。

  他們個個面黃肌瘦，手中拄著竹棍，男女老少都有，粗略一看，不下幾十個人，幾乎堵住了前行的路口。

  姜念汐一眼看過去，便發(fā)現(xiàn)有個年歲不大的女人用破包袱裹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顫顫巍巍站在人群中。

  那孩子小臉憋得通紅，一直在有氣無力地哼唧。

  姜念汐看著那孩子，心頭驀然一酸。

  她匆匆走到裴鐸身旁，小聲問：“裴大人，怎么回事？”

  “沿縣河畔的村民。因為沿河發(fā)大水，河道決堤，房屋被沖毀，周邊村子的人無家可歸，到這里逃荒來了，”裴鐸擰著眉頭，沉聲道，“他們身上沒有銀子，想要討一點吃的?！?br />
  姜念汐不由道：“無家可歸？朝廷沒有撥賑災(zāi)的銀子嗎？”

  “層層盤剝，到地方官員手里幾乎所剩無幾，更不用說給村民修繕房屋了。有點門路的還能去投奔親友或者找點營生養(yǎng)活自己，尋常百姓只能逃荒，”裴鐸語氣很淡，聲音卻能聽出一點冷意，他嗤笑一聲，“這些人到了京都，連城門都進(jìn)不去，別說告狀了，如今連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br />
  幸好從驛站出來的時候，驛丞給他們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了一馬車耐放的干糧。

  姜念汐吩咐車夫把車?yán)锏母杉Z都拿過來，一一分給眾人。

  “夫人真是大好人??！”

  “兩位心善，我們遇到好人了！”

  “……”

  他們說話帶有濃重的口音，姜念汐只能聽懂個大概。

  接過干糧后，一群人席地而坐，大口嚼起來。

  “你們昨晚是不是去過驛站？”

  姜念汐緩步走到那個女子身旁，蹲下身來，輕聲問她。

  女子把饅頭掰下來一點點，用水浸濕了，小口喂到孩子的嘴里。

  孩子用力吃了幾口，又不滿地哼唧哼唧哭起來。

  “孩子高熱，昨晚想找驛站休息一下，請大夫診治，”女子紅著眼圈說，“可是他們說我們沒有介紹信函，不能進(jìn)去?！?br />
  姜念汐雙唇無聲翕動幾下。

  她伸出纖手，覆在孩子的額頭上，熱意燙人，燒熱還沒有退下。

  姜念汐趕忙掏出繡帕來，浸濕了水，給孩子擦拭四肢和胸腹，又把濕帕子貼在孩子的額頭上。

  這是沈瑾曾經(jīng)教過她的臨時退去燒熱之法。

  小孩子舒服了不少，哼唧聲也小了下去。

  女子面露欣喜，一連聲道謝。

  姜念汐眼眶一熱，低聲道：“只是暫時降溫的方法，還是得吃藥看大夫才行……”

  說完，她站起身來，去找裴鐸。

  裴鐸正在吩咐車夫清點他們帶了多少散碎銀子。

  “那孩子燒熱，不看大夫會出事的，”姜念汐焦急道，“裴大人，怎么辦？”

  裴鐸眉頭擰起，朝那女子的方向看過去。

  “先讓她們暫時去驛站休息，那里有大夫，”他沉吟片刻，道，“拿點銀子分發(fā)給他們，問問他們想去京都，還是就此返回家鄉(xiāng)。”

  裴鐸說完，解下身上的腰牌，對車夫道：“你送她們?nèi)ンA站，告訴驛丞她們是我的鄉(xiāng)友，勞煩他讓大夫給孩子診治?！?br />
  聽完這些吩咐，車夫便帶著那女子和她的相公、小孩，還有幾個同行照顧他們的人，一起去了驛站。

  女子臨行前，一直在千恩萬謝。

  姜念汐心頭酸酸的，有一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