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迷途追殺
玄鳥血令的發(fā)現(xiàn),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下巨石,激起的漣漪尚未平復,危機便已如同嗅到血腥氣的鯊魚,悄然逼近。
在小船駛離那片蘆葦蕩后不久,天色將明未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夜梟”始終保持著最高警戒,即便在看似平靜的水道上,他的耳朵也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和諧的聲響。
陳薇蜷在船尾,懷中的油布包裹和知曉血書存在的秘密,讓她毫無睡意。腦海中反復回響著“夜梟”那句“點燃引線的火石”,父親那泛黃血書上的暗紅指印,如同烙印般灼燒著她的思緒。
就在小船即將拐入一條更狹窄支流的前一刻,“夜梟”猛地抬手,示意船夫停下。他的身體瞬間繃緊,側(cè)耳傾聽,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住左前方一片黑黢黢的、生長著茂密水燭(香蒲)的河灣。
“有船?!薄耙箺n”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只是氣流摩擦的音節(jié),“不止一艘,熄了燈,藏在里面?!?br />
陳薇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諦聽】全力運轉(zhuǎn),果然捕捉到那片水燭叢中,有極其細微的、船身與水草摩擦的窸窣聲,以及幾道被刻意壓抑的呼吸!
不是普通的夜?jié)O人!哪家漁民會在這個時辰,熄滅燈火,悄無聲息地潛伏在荒僻的河灣?
是清風渡那個抽煙袋漢子的同伙?還是……被玄鳥令的氣息吸引來的其他勢力?
“退!”“夜梟”當機立斷,對船夫低喝。
那沉默的船夫沒有絲毫猶豫,竹篙在水中靈巧地一點一撥,小船如同受驚的游魚,悄無聲息地向后疾退,試圖融入身后的黑暗。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嗖——啪!”
一支響箭帶著凄厲的尖嘯,從水燭叢中射出,直刺夜空,隨即在半空中炸開一團刺目的紅色光芒!在這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地獄睜開的眼睛!
信號箭!
“被發(fā)現(xiàn)了!走水路三號!”“夜梟”厲聲喝道,同時一把將陳薇按倒在船艙底部,“趴下,別抬頭!”
幾乎在信號箭炸響的同時,水燭叢中如同鬼魅般竄出三艘快艇!每艘船上都站著三四名手持利刃、黑巾蒙面的漢子,動作迅捷,槳櫓齊動,如同離弦之箭,呈品字形向他們包抄過來!破水聲驟然變得急促而充滿殺意!
“抱緊船舷!”“夜梟”對陳薇吼了一聲,自己則猛地站起,袖中短刃已然在手,眼神冰冷地注視著迅速逼近的敵船。那撐船的船夫也不再沉默,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咆哮,手中竹篙舞動如風,不再是撐船,而是化作一根凌厲的長槍,狠狠掃向最先靠近的那艘敵船!
“砰!”竹篙與對方揮來的鋼刀撞在一起,發(fā)出沉悶的巨響!
戰(zhàn)斗在瞬間爆發(fā)!
小烏篷船在狹窄的河道上左沖右突,船夫的竹篙舞得密不透風,勉強抵擋著來自兩側(cè)的攻擊?!耙箺n”則如同磐石般釘在船頭,短刃翻飛,每一次出手都狠辣精準,逼退試圖跳幫的敵人。刀光劍影在微熹的晨光中閃爍,金屬撞擊聲、呼喝聲、落水聲不絕于耳。
陳薇死死趴在船底,雙手緊緊抓住船舷的龍骨,劇烈的晃動讓她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她能感覺到冰冷的河水不時濺到臉上,能聽到利刃劃破空氣的尖嘯從頭頂掠過??謶秩缤涞奶俾p繞心臟,但她咬緊牙關(guān),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她知道,此刻任何一點干擾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走!”“夜梟”格開一記劈砍,一腳將一名試圖攀上船頭的黑衣人踹入河中,對船夫大吼。
船夫會意,竹篙猛地插入河底淤泥,借助反沖之力,小船如同失控般猛地向右側(cè)一片更加茂密、河道也更顯詭異的蘆葦蕩沖去!
那三艘快艇顯然對這片水域不如船夫熟悉,追擊的動作滯了一瞬。就是這一瞬的工夫,小船已經(jīng)一頭扎進了遮天蔽日的蘆葦叢中!
蘆葦高大密集,船行其中,視線受阻,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但這也有效地阻礙了后面快艇的追擊,只能聽到它們在外圍氣急敗壞的呼喝和試圖強行闖入時船體與蘆葦摩擦的刺耳聲響。
“棄船!”“夜梟”沒有絲毫猶豫,低聲命令。他一把拉起陳薇,看準一個方向,率先跳入了齊腰深、冰冷刺骨的河水中。那船夫也毫不猶豫,舍棄了相依為命的船只,緊隨其后。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蘆葦叢中艱難跋涉,泥濘陷足,蘆葦葉邊緣鋒利,劃破了皮膚,帶來細密的刺痛。冰冷的河水迅速帶走體溫,陳薇凍得嘴唇發(fā)紫,渾身發(fā)抖,但求生的本能讓她死死跟著“夜梟”的腳步。
身后,追兵的聲音似乎被茂密的蘆葦隔絕了一些,但并未遠去。偶爾有箭矢“嗖嗖”射入他們附近的蘆葦叢,顯示著敵人仍在搜尋。
不知在蘆葦蕩中掙扎了多久,直到天色大亮,陽光透過蘆葦?shù)目p隙灑下斑駁的光點,他們才終于踉蹌著沖出了這片死亡沼澤,踏上了一條荒草叢生的土堤。
三人皆是渾身濕透,狼狽不堪。船夫手臂上有一道明顯的刀傷,鮮血混著泥水不斷滲出?!耙箺n”的左肩衣物也被劃破,隱隱有血跡。陳薇除了被蘆葦劃出的無數(shù)細小血痕,倒是沒有添新傷,但體力已近透支,靠在土堤上劇烈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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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停?!薄耙箺n”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眼神依舊銳利,他快速辨別了一下方向,“往東走,十里外有個廢棄的磚窯,先去那里暫避?!?br />
他看了一眼受傷的船夫,撕下自己一截相對干凈的里衣衣擺,示意船夫自行包扎。船夫默默接過,動作熟練地處理傷口,臉上依舊是那副麻木的表情,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
稍事喘息,三人再次上路。這一次,他們不敢再靠近水道,只能在荒蕪的田埂和丘陵間穿行。濕透的衣物粘在身上,又重又冷,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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