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階觸感，靈魂撕裂般的劇痛，前方霧靄中碣石的輪廓……陳勝正拼盡全力凝聚那瀕臨潰散的意識，試圖邁出下一步。無還途的“生”之饋贈修復了他的肉體，卻讓靈魂的創(chuàng)傷在絕對的寂靜中顯得更加刺耳。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無形的傷口，視野邊緣如同蒙上灰翳，不斷晃動。

  就在他咬緊牙關，準備將僅存的意志灌注于顫抖的雙腿時——

  “小老鼠，好久不見！”

  一個冰冷、戲謔、帶著刻骨恨意與絕對傲慢的聲音，如同淬毒的銀針，毫無征兆地、極其突兀地刺入陳勝的耳膜，直抵他搖搖欲墜的靈魂深處！

  陳勝渾身劇震！這聲音……是凌霄玉塵！

  他猛地側頭！

  只見在無還途石階斜上方的虛空中，一道華貴的身影凌空而立！月白錦袍在無形的氣流中微微拂動，袍角那繁復的凌霄花暗紋流淌著內斂而危險的光澤。不是幻境中那個充滿屈辱與憤怒的少年，而是如今威壓滔天、俊美近乎妖異的凌霄玉塵！

  他就那樣懸停著，腳下仿佛踩著無形的階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渺小的陳勝。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沒有幻境里刻骨的怨毒，只有一種純粹的、如同看待塵埃般的漠然，以及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殘忍興味。

  一股源自靈魂本能的惡寒瞬間攫住了陳勝！比無還途的寒意更甚！是真實的凌霄玉塵？還是混沌幻境不甘心失敗，模擬出的更恐怖的心魔？

  就在陳勝心神劇震，幾乎要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威壓碾碎意識的剎那——

  “玉塵公子！”

  一道沉穩(wěn)如岳、卻蘊含著雷霆之怒的聲音轟然響起，瞬間驅散了陳勝心頭的部分寒意與混亂！

  陳勝循聲艱難望去。只見在學宮方向，無還途入口的虛空之上，君常在一身青袍，負手而立。他的面容比幻境中更加沉凝，眼神銳利如電，仿佛能刺穿虛空，牢牢鎖定著凌霄玉塵。那股代掌院的威嚴，此刻已化為實質的、冰冷刺骨的殺意！

  “學宮從不干預你凌霄家，”君常在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敲擊在天地之間，“但你也莫要——得寸進尺！”

  “吼——?。?！”

  話音未落，一聲震徹寰宇的虎嘯憑空炸響！并非來自真實的猛獸，而是由浩然正氣與學宮意志凝聚而成！無形的聲波化作肉眼可見的金色漣漪，帶著鎮(zhèn)壓邪佞、滌蕩乾坤的威勢，直沖凌霄玉塵！聲波所過之處，連無還途周圍翻涌的混沌薄霧都為之退散！

  這是學宮的宣戰(zhàn)！是君常在毫不掩飾的殺伐之音！

  面對這足以令尋常天師境色變的虎嘯威壓，凌霄玉塵卻只是發(fā)出一聲輕蔑至極的嗤笑。

  “戰(zhàn)？”

  他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睥睨天下的狂傲與對過往屈辱的徹底洗刷：

  “哈哈哈……君常在！你以為還是半月之前嗎？”

  “先前是我晉升太快，境界未穩(wěn)！讓你這代掌院，占了點口舌便宜！”

  他的笑聲陡然收斂，眼神瞬間變得如同萬載寒冰，死死盯著君常在，一字一句，帶著碾碎一切的絕對力量：

  “現(xiàn)在的你……在我眼里……”

  “不過是只稍大一些的野貓！”

  轟——?。?！

  隨著他最后一個字落下，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能壓塌萬古青天的恐怖威壓，如同宇宙初開時的潮汐，轟然爆發(fā)！

  在凌霄玉塵身后，虛空扭曲、震蕩！九輪巨大無比、散發(fā)著煌煌神威的光環(huán)，如同九輪大日，緩緩浮現(xiàn)！

  赤、橙、黃、綠、青、藍、紫、金、白！九色光華交相輝映，每一種顏色都代表著一種臻至化境的天地法則之力！光環(huán)流轉不息，散發(fā)出鎮(zhèn)壓諸天、令萬物臣服的磅礴氣息！尤其是其中一輪原本在幻境戰(zhàn)場中曾被君常在戒尺擊出裂痕的青色光環(huán)，此刻不僅完好無損，其光芒之純粹、力量之凝練，甚至隱隱超越了其他光環(huán)，散發(fā)著一種近乎完美的圓融道韻！

  九輪光環(huán)緩緩旋轉，將凌霄玉塵拱衛(wèi)在中心，襯托得他如同降臨凡塵的至高神只！

  “看到了嗎？”凌霄玉塵張開雙臂，仿佛擁抱這無上的力量，聲音帶著一種宣告般的狂熱和絕對的自信：

  “這……就是……天師境大圓滿！”

  “離那至高無上的境界……”

  “就只差一步?。?！”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個無還途區(qū)域！陳勝悶哼一聲，本就重創(chuàng)的靈魂如同被億萬鈞巨山碾壓，眼前一黑，喉頭腥甜，一口鮮血幾乎要噴出來！他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全靠無還途石階本身的奇異規(guī)則和“向死而生”反饋的肉體力量勉強支撐著沒有跪倒。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他渺小得連塵埃都不如！

  凌霄玉塵的目光，終于從君常在身上移開，緩緩掃向下方石階上搖搖欲墜的陳勝。

  然而，那目光……

  并非聚焦在陳勝身上！

  而是……穿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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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穿透一層透明的薄紗，牢牢鎖定在陳勝身后那片虛無的、通往歸墟深淵的方向！

  更準確地說，是鎖定在陳勝靈魂深處，那與無還途、與歸墟、與學宮氣運隱隱相連的某個核心——昭律神魂！

  那眼神中，充滿了赤裸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