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呦一臉凝重地對陳勝說道：“我懷疑你腦海中的那道聲音很有可能就是混沌源息。不過你不必過于擔憂，只要你沒有被這聲音所蠱惑，并且從未使用過混沌的力量，那么要清除它應(yīng)該并非難事。待凌霄家的事情了結(jié)之后，我定會設(shè)法請學(xué)宮長老出手相助，幫你徹底清除身上的混沌源息?！?br />
  陳勝聽完林呦所言，心中猛地一沉，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略帶顫抖地問道：“若是我使用過混沌的力量，又會如何呢？”

  林呦眉頭微皺，似乎對陳勝的問題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倒也不至于怎樣，只是一旦接受過混沌的力量，想要將其強行剝離開來就會變得極為困難。而且，如果剝離的方式不當，被混沌寄生的人恐怕會有性命之憂！難不成你……”

  林呦的話尚未說完，陳勝便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確實使用過混沌的力量。

  林呦見狀，不禁嘆息一聲，責(zé)備道：“陳兄啊，你怎能如此糊涂！”然而，他并未繼續(xù)斥責(zé)陳勝，而是寬慰道：“不過你也不必太過驚慌，辦法總是會有的！”

  林呦那句“辦法總會有的”還在昏暗的醫(yī)館里回蕩，帶著一種強自壓抑的焦慮和試圖安撫的意味。然而，陳勝接下來的問題，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瞬間刺破了這層勉力維持的平靜。

  “林兄……混沌……到底是什么？”陳勝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渴求真相的迫切。他望著林呦，那雙經(jīng)歷過生死、承受著蠱惑和重壓的眼睛里，充滿了迷茫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林呦沉默了。

  鹿角上的青光仿佛也凝滯了，不再流轉(zhuǎn)，只是靜靜地散發(fā)著微芒，映照著他臉上劇烈變幻的神色。震驚、猶豫、掙扎……最終，化作一聲悠長而沉重的嘆息。他看著陳勝蒼白虛弱的臉，看著對方眼中那份對“自身詛咒”根源的探求，心中那份關(guān)于學(xué)宮最大隱秘的沉重枷鎖，似乎在這一刻松動了。

  他坐回矮凳，身體微微前傾，雙手無意識地交握在一起，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有些發(fā)白。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lián)u曳的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格外肅穆。

  “陳兄……”林呦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每一個字都重逾千斤，“此事……本是我學(xué)宮最大的禁忌與恥辱，非核心弟子不可聞。但……你既已身陷其中，或許……有知曉的權(quán)利?！?br />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整理那塵封千年的、令人不安的記憶。

  “混沌……”林呦的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難明的光芒，有敬畏，有憎惡，更有深沉的悲哀，“它并非天外邪魔，亦非自然孕育的災(zāi)劫。它……是‘欲望’本身！是剝離自生靈魂魄的、最為純粹的‘欲念’與‘覆滅情緒’的扭曲聚合體！它代表著貪婪、暴怒、嫉妒、絕望……是一切生靈心中陰暗面被強行剝離、匯聚、發(fā)酵后誕生的……終極之惡！”

  這個定義讓陳勝心頭劇震！欲望的集合體？！

  林呦的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的宿命感，繼續(xù)道：“而它的誕生……與我學(xué)宮祖師，昭律祖師……有著最直接的關(guān)系。這，可以說是他老人家一生中……最大的錯誤決定?！?br />
  “錯誤決定？”陳勝艱難地重復(fù)著，感覺自己的認知正在被顛覆。

  “是。”林呦的眼中充滿了對祖師的敬重與對那段往事的痛惜，“千年之前，祖師座下有一名天資卓絕的親傳弟子，道心純粹，但……遭遇了難以逾越的瓶頸，困于‘聞道境’巔峰，道心蒙塵，修為停滯。祖師……愛才心切，或者說，急于求成……”林呦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他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決定——以無上秘法，強行剝離了那名弟子魂魄中與‘道’相悖的部分欲望與雜念！”

  “剝離……欲望？”陳勝感到一陣寒意。

  “是的。”林呦沉重地點頭，“結(jié)果……立竿見影！那名弟子失去了部分‘凡塵牽絆’與‘負面情緒’，道心似乎瞬間‘澄澈’，修為竟如江河決堤，勢不可擋，直接從聞道境巔峰，連破兩個大境界，一躍踏入了‘天師境’！”

  這結(jié)果聽起來像是奇跡，但陳勝卻從中嗅到了不祥的氣息。

  “然而……禍根就此埋下！”林呦的語氣陡然變得激憤而悲痛，“此法被一些急于求成的弟子得知，視為通天捷徑！他們紛紛效仿，求助于祖師或長老，剝離自身的‘欲望’與‘雜念’！”

  “起初，效果確實驚人。剝離了‘拖累’的弟子們，境界突飛猛進，短時間內(nèi)實力暴漲。但好景不長……”林呦的聲音充滿了苦澀，“欲望，本就是生靈魂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同陰陽相濟，缺一不可！強行剝離，如同斷人手足，毀人根基！那些被剝離了欲望的弟子，境界雖高，卻如同空中樓閣，虛浮不穩(wěn)。更可怕的是，他們失去了欲望帶來的‘錨定’和‘節(jié)制’，心性變得極端、跳脫、偏執(zhí)，甚至……瘋狂！”

  “他們不再理解凡塵情感，變得冷漠、暴戾，對力量的追求變得扭曲而貪婪。最終……他們無一例外，都被那被剝離出來的、無主的、充滿怨恨的欲望洪流所……反噬！被蠱惑！成為了只知毀滅與吞噬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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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呦的描述讓陳勝不寒而栗，仿佛看到了那些昔日同門扭曲墮落的景象。

  “祖師……痛心疾首，悔恨交加?！绷诌系穆曇魩е畛恋谋?，“為了阻止浩劫蔓延，他……他不得不親手……鎮(zhèn)殺了那些被蠱惑、已經(jīng)無法挽回的弟子！”

  親手鎮(zhèn)殺自己的弟子！陳勝能想象到那位祖師當時是何等的痛苦與絕望。

  “但……事情并未結(jié)束?！绷诌系穆曇糇兊酶拥统?，如同在訴說一個來自地獄的詛咒，“那些被剝離出來的、源自眾多弟子的、包含了無數(shù)負面情緒和毀滅欲望的‘雜質(zhì)’……它們并未消散！它們?nèi)缤乒侵?，相互吸引，不斷匯聚、融合……最終，在祖師和當時幾位大能的鎮(zhèn)壓下，這些污穢的力量……凝聚成了一個擁有恐怖意志和本能的……扭曲聚合體！”

  “它就是……混沌的雛形！”林呦的眼中充滿了忌憚，“一個由無數(shù)被剝離、被拋棄的欲望和絕望催生出的怪物！它天生憎恨一切擁有完整靈魂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