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境，虛無王座。

  “施！耐！庵！”

  一聲怒吼震得整個虛空震顫，無數(shù)星辰簌簌墜落，化作流火砸向下方翻騰的黑色云海。

  王座之上，一團扭曲的暗影蠕動著，時而化作人形，時而散作霧氣，唯有兩顆猩紅的眼珠死死瞪著跪在階下的青袍文人。

  “這就是你寫的《水滸傳》？！”混沌的聲音像是千萬人同時嘶吼，“林沖風雪山神廟——多么經(jīng)典的悲?。‖F(xiàn)在呢？女衙役？爭風吃醋？！顧十七還活著？！”

  施耐庵額頭貼地，冷汗浸透后背：“主上息怒！屬下明明寫的是董超、薛霸兩個惡差役押送林沖，絕無女衙役……”

  “那現(xiàn)在草料場里那兩個女人是誰？！”混沌的陰影猛然擴張，化作一張巨口懸在施耐庵頭頂，“燕青蘿？蘇鶯兒？！你當這是《紅樓夢》片場嗎？！”

  施耐庵瑟瑟發(fā)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身后——

  兩個筆童正縮在角落里，一個拼命往嘴里塞仙果，一個偷偷用毛筆在虛空寫寫畫畫，畫的正是一個Q版顧十七叉腰大笑的涂鴉。

  “你們兩個孽障?。　笔┠外直┨缋?，“是不是你們篡改了我的劇本？！”

  胖筆童噎住了，瘦筆童眨巴著眼：“先生，您不是說‘藝術(shù)需要創(chuàng)新’嘛……”

  “我創(chuàng)新你——”施耐庵抄起硯臺就要砸，混沌一聲冷哼，硯臺瞬間化為齏粉。

  “夠了！”混沌的陰影劇烈翻涌，“立刻修正劇情！讓顧十七死在下一場戲！我要看林沖絕望血戰(zhàn)！我要看風雪中的悲壯！不是他媽的戀愛喜劇！”

  虛空突然泛起漣漪。

  混沌和施耐庵同時轉(zhuǎn)頭——

  水鏡中，草料場里的顧十七正抬頭“看”向虛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

  草料場，柴房外。

  顧十七突然打了個噴嚏。

  “顧郎君著涼了？”蘇鶯兒立刻湊過來，從袖中掏出繡帕。

  燕青蘿抱臂冷笑：“鶯兒妹妹這帕子繡的什么？并蒂蓮？嘖，俗氣?！?br />
  顧十七沒接帕子，而是瞇眼望向天空——那里明明空無一物，他卻仿佛聽到了什么，忽然噗嗤一笑。

  “顧郎君笑什么？”蘇鶯兒歪頭。

  “沒什么。”顧十七揉揉鼻子，“就是突然想到……某些‘大人物’現(xiàn)在可能氣得跳腳?！?br />
  他的大腦開發(fā)度遠超常人，方才竟隱約捕捉到來自更高維度的爭吵碎片。雖然聽不真切，但“混沌”“施耐庵”“修正劇情”幾個詞清晰得刺耳。

  ——原來如此。

  ——這個世界是被“設(shè)計”出來的，而自己這個穿越者，成了劇本里的BUG。

  燕青蘿突然按住刀柄：“有人來了。”

  遠處雪地里，差撥正一瘸一拐地走來，缺指的手里拎著個酒葫蘆。顧十七瞳孔一縮——那葫蘆上纏著紅線，正是《守則》里嚴令禁止接觸的“陌生人贈酒”！

  “主上有令……”差撥的喉嚨里發(fā)出非人的咯咯聲，“請顧郎君……飲罰酒……”

  ---

  混沌片場，編劇室。

  施耐庵抓著兩個筆童的耳朵咆哮：“立刻給我寫死顧十七！就現(xiàn)在！”

  “可、可是先生……”瘦筆童哭喪著臉，“顧十七有腦域開發(fā)外掛，能預判危險……”

  “那就加強BOSS！”施耐庵一腳踹翻墨缸，“把山神廟里那尊神像激活！讓祂直接出手！”

  胖筆童弱弱舉手：“可那樣林沖也會死……”

  “死就死！”施耐庵面目猙獰，“反正原著里他最后也是被氣死的！早死晚死都是——”

  虛空突然裂開，混沌的一根觸須狠狠抽在案幾上：“施耐庵！你他媽看看水鏡！”

  眾人轉(zhuǎn)頭，只見鏡中顧十七正湊在林沖耳邊說著什么。林沖先是一愣，繼而點頭，突然揮槍挑飛了差撥的酒葫蘆！

  酒液灑在雪地上，竟腐蝕出一個個“冤”字！

  “他們怎么知道酒有問題？！”施耐庵崩潰揪頭發(fā)。

  水鏡里的顧十七突然抬頭，對著虛空比了個中指。

  ---

  草料場，雪地中。

  “林教頭，信我一次。”顧十七壓低聲音，“這酒絕不能喝，差撥也不是活人?！?br />
  林沖花槍一橫：“某家早覺蹊蹺?！?br />
  差撥的身體突然扭曲起來，皮膚下鼓起無數(shù)蠕動的凸起：“不飲罰酒……便飲血酒……”

  他的嘴裂到耳根，噴出腥臭的黑霧！

  顧十七拽著蘇鶯兒暴退，燕青蘿卻拔刀迎上，短刀斬在黑霧中竟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

  “青蘿姐姐小心！”蘇鶯兒驚呼。

  黑霧中伸出無數(shù)蒼白手臂，差撥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演員不守臺詞……導演很生氣……”

  顧十七突然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