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的燈光突然變得昏黃，像是被一層油脂蒙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膩的香氣，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腥味。林小蔓的胃輕輕抽動了一下，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jìn)食了。

  "各位乘客請注意。"乘務(wù)員的聲音從廣播里傳來，帶著一種詭異的愉悅，"接下來我們將分發(fā)食物和水，請各位坐在座位上，不要隨意走動。"

  林小蔓和顧十七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出聲。周圍的乘客卻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原本低垂的頭顱緩緩抬起，空洞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車廂盡頭。

  乘務(wù)員推著一輛銀色的餐車緩緩走來，餐布潔白如雪，上面整齊地擺放著——

  面包。

  金黃酥脆的外皮，散發(fā)著黃油和蜂蜜的香氣，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動。

  水。

  晶瑩剔透的玻璃杯里，清水微微晃動，折射出誘人的光澤。

  林小蔓的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看起來……很好吃。"她低聲說道，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座椅扶手。

  顧十七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瞇起眼睛，目光死死盯著乘務(wù)員的手。

  那只手——蒼白、修長，指甲卻呈現(xiàn)出一種不自然的青黑色，像是腐爛的尸骨。

  "女士，要來一份嗎？"乘務(wù)員停在了林小蔓面前，嘴角緩緩上揚(yáng)，露出一個過分熱情的微笑，"我們的面包是現(xiàn)烤的，水也是最新鮮的。"

  林小蔓怔怔地看著他，某種奇異的力量似乎在蠱惑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好啊，謝謝。"

  她的指尖幾乎要碰到面包的瞬間，顧十七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小蔓。"他的聲音低沉而冷冽，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看清楚。"

  林小蔓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了一瞬——

  金黃的面包變成了腐爛的肉塊，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

  清澈的水變成了渾濁的糞水，表面漂浮著黑色的絮狀物。

  "嘔——"

  她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可周圍的乘客卻仿佛毫無察覺，依舊津津有味地咀嚼著，吞咽著，嘴角甚至流下黑色的汁液。

  乘務(wù)員的目光緩緩轉(zhuǎn)向她，臉上的笑容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失。

  "女士……"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你看起來好像不舒服。"

  林小蔓的呼吸一滯，冷汗順著脊背滑下。

  "是不喜歡我們的食物嗎？"乘務(wù)員微微俯身，那張原本還算正常的人臉開始扭曲，皮膚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蠕動，"還是說……"

  他的嘴角裂開，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你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呢？"

  顧十七的瞳孔驟然收縮。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擋在林小蔓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從容的微笑。

  "這些食物都是美味的面包和干凈的純凈水，對嗎？"他的聲音平穩(wěn)而篤定，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這位美麗的小姐，如果是的話，那請給我來一份吧。"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乘務(wù)員咧開的嘴角僵住了，皮膚下的蠕動也停了下來。

  然后——

  面包重新變回了金黃酥脆的模樣。

  水也恢復(fù)了清澈。

  乘務(wù)員的臉上閃過一絲困惑，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那種機(jī)械式的微笑。

  "當(dāng)然，先生。"他緩緩遞過餐盤，"請享用。"

  顧十七接過面包，當(dāng)著乘務(wù)員的面咬了一口，咀嚼，吞咽，動作自然得仿佛這真的只是一頓普通的餐點(diǎn)。

  林小蔓強(qiáng)忍著惡心，也接過水杯，小口啜飲。

  乘務(wù)員盯著他們看了幾秒，最終推著餐車緩緩離開，繼續(xù)為其他乘客分發(fā)"食物"。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車廂盡頭，林小蔓才猛地放下杯子，臉色慘白。

  "那到底是什么……？"她的聲音發(fā)抖。

  顧十七的眼神陰沉下來。

  "幻覺，也是規(guī)則的一部分。"他低聲道，"如果你相信它是食物，那它就會真的變成食物——只不過，吃下去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就不好說了。"

  林小蔓的指尖微微發(fā)抖，胃里依舊翻涌著惡心感。

  "那我們現(xiàn)在吃的……"

  "放心。"顧十七打斷她，"我的能力覆蓋了它的規(guī)則，現(xiàn)在這些就是普通的面包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