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站在自己臥室中央，死死盯著床上那只棕色泰迪熊玩偶。空調(diào)冷風(fēng)從背后吹來，他卻出了一身冷汗。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那只泰迪熊是母親在他十歲生日時送的禮物，已經(jīng)陪伴他七年。右眼的紐扣上周就掉了，母親說周末會縫上新的。但現(xiàn)在，在昏暗的床頭燈照射下，泰迪熊兩只紐扣眼睛完好無損，反射著詭異的光澤。

  更可怕的是，那雙眼睛似乎在跟著他移動。

  顧十七向左挪了一步。泰迪熊黑紐扣做的眼珠似乎微微轉(zhuǎn)動，視線黏在他身上。他又向右移，那對紐扣再次調(diào)整角度，始終"盯"著他。

  冰箱上貼的第一條規(guī)則閃電般劃過腦海：

  1. 你房間里的棕色泰迪熊玩偶不能有眼睛。如果發(fā)現(xiàn)它"看"著你，立即用黑布蒙住它的頭，直到第二天日出。

  "操！"顧十七罵了一聲，轉(zhuǎn)身沖向衣柜。他胡亂翻找著黑色衣物，后背傳來被注視的刺痛感。終于找到一件純黑T恤，他猛地轉(zhuǎn)身——

  泰迪熊的頭微微傾斜，紐扣眼睛在燈光下閃爍著濕潤的光，就像真的眼睛一樣蓄滿淚水。

  顧十七的心臟幾乎停跳。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床前，將黑T恤粗暴地罩在玩偶頭上。就在布料覆蓋眼睛的瞬間，他分明感覺到玩偶在他手中掙扎了一下，像是活物般扭動。

  "幻覺，都是幻覺..."顧十七喘著粗氣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墻壁才停下來。他掏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23:47。

  父母出差前根本沒提過什么"家庭守則"。那張貼在冰箱上的紙條字跡像是母親的，但有些筆畫又不太像。顧十七當(dāng)時還覺得是父母跟他開的玩笑，直到看見那只突然長出眼睛的泰迪熊...

  "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從客廳傳來，顧十七渾身一顫。家里座機(jī)早就拆了，哪來的電話？

  鈴聲持續(xù)不斷，在寂靜的深夜里格外刺耳。顧十七僵硬地挪到臥室門邊，透過門縫看向客廳。月光從陽臺照進(jìn)來，勾勒出電話桌的輪廓——上面空空如也，根本沒有電話機(jī)。

  但鈴聲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手機(jī)顯示23:58。第二條規(guī)則浮現(xiàn)腦海：

  2. 晚上十點后不要接聽任何電話。如果電話在午夜響起，拔掉電話線，無論那頭的哭聲多么像媽媽。

  顧十七的喉嚨發(fā)緊。他應(yīng)該躲回被窩，等這詭異的鈴聲自己停止。但某種病態(tài)的好奇心驅(qū)使著他輕輕推開房門，向客廳邁出一步。

  鈴聲戛然而止。接著，答錄機(jī)啟動的機(jī)械聲響起——盡管那里根本沒有答錄機(jī)。

  "咔嗒?，F(xiàn)在是7月15日，23點59分。"機(jī)械女聲報時，然后是一段靜電干擾的沙沙聲。

  顧十七僵在原地，雙腿像灌了鉛。理智告訴他應(yīng)該立刻退回臥室，鎖上門，用被子蒙住頭直到天亮。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向電話桌挪動。

  "寶貝..."答錄機(jī)里突然傳出一個女人的抽泣聲，"為什么...不接...媽媽的...電話..."

  那聲音確實像母親，但每個詞之間都有不自然的停頓，像是錄音被剪接過。更可怕的是，背景里隱約能聽到某種液體滴落的聲音，還有...咀嚼聲？

  顧十七的視線落在電話桌上。那里確實什么都沒有，但答錄機(jī)的聲音清晰地從空氣中傳來。手機(jī)時間跳轉(zhuǎn)到00:00，午夜整。

  "媽媽...好痛啊..."那個像母親的聲音繼續(xù)哭訴，"它...在吃..."

  一陣刺耳的尖嘯突然從"答錄機(jī)"里爆發(fā)出來，顧十七捂住耳朵后退。尖嘯聲中混雜著骨骼碎裂和血肉撕裂的聲音，還有母親——如果那真是母親——最后的哀嚎。

  "拔掉它！快拔掉它！"顧十七腦海中只剩下這個念頭。他沖向根本不存在的電話機(jī)，在空氣中胡亂抓扯，試圖找到想象中的電話線。

  尖嘯聲突然停止。一片死寂中，顧十七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然后——

  "叮鈴鈴——"

  電話再次響起，近在咫尺。顧十七低頭，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jī)屏幕亮起，來電顯示"媽媽"。

  時間仍是00:00。

  顧十七的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顫抖。第二條規(guī)則說不要接任何晚上十點后的電話，但沒說如果是手機(jī)來電該怎么辦。而且，萬一真的是母親呢？萬一她真的遇到危險...

  拇指不受控制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媽？"顧十七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電話那頭只有沉重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像是有人故意對著話筒喘氣。然后——

  "十七...救救我..."確實是母親的聲音，但語調(diào)異常平直，"它在冰箱里...它找到我了..."

  背景音里傳來冰箱門被緩緩打開的吱呀聲，還有...顧十七不敢確定，但那聽起來像是有什么濕漉漉的東西正從中層抽屜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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