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47，顧十七的指尖在貨架上掠過，突然觸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那是一瓶沒有條形碼的記憶飲料。

  透明的瓶身內(nèi)，彩色絮狀物像活物般緩緩蠕動，偶爾聚集成模糊的人臉形狀，又迅速消散。顧十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規(guī)則第十一條浮現(xiàn)在腦海：

  『若發(fā)現(xiàn)無條形碼的記憶飲料，立即轉(zhuǎn)移至倉庫黑色保溫箱，箱內(nèi)溫度必須保持在0℃以下?！?br />
  他抓起飲料瓶的瞬間，瓶內(nèi)的絮狀物突然瘋狂翻涌，在玻璃內(nèi)壁上撞出細(xì)密的裂紋。冷藏區(qū)的冰柜同時發(fā)出嗡鳴，第四個冰柜的門緩緩敞開一條縫，寒氣像觸手般蔓延出來。

  “嘖，這么著急？”顧十七冷笑一聲，單手扯下工牌塞進(jìn)瓶口。金屬牌卡在瓶頸處，絮狀物立刻像被灼燒般退縮到瓶底。

  他大步走向倉庫，背后的監(jiān)控屏幕突然跳成404畫面，收銀臺抽屜自動彈開——里面靜靜躺著三張被血浸透的收據(jù)。

  ——

  倉庫的黑色保溫箱像口棺材般矗立在角落，箱蓋上的溫度計顯示：-5℃

  顧十七剛把飲料瓶放進(jìn)去，箱內(nèi)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撞擊內(nèi)壁。溫度計的數(shù)字瘋狂跳動：

  -5℃ → 0℃ → 5℃

  “想出來？”顧十七從口袋里掏出一副撲克牌——這是上周蘇雨晴消失前塞給他的，牌背刻著七個綠色三角。

  他抽出一張黑桃A貼在箱蓋上，紙牌瞬間融化成黑色黏液，滲入保溫箱的縫隙。箱內(nèi)傳來尖銳的嘶叫，溫度計數(shù)值暴跌至-20C。

  突然，整個便利店響起收音機的電流雜音：

  “現(xiàn)在是23:58分……請所有員工……準(zhǔn)備合唱……”

  ---

  收銀臺前，顧十七站得筆直。掛鐘的秒針劃過12，日期跳轉(zhuǎn)到周日。

  規(guī)則第十二條：每周日23:59分，所有員工必須合唱《友誼地久天長》，若發(fā)現(xiàn)多出聲部，閉眼唱完。

  童聲合唱的伴奏從收音機里飄出，顧十七深吸一口氣開口。就在第二段歌詞響起時……

  一個不屬于任何人的低音突然加入。

  那聲音像是從地底擠出來的，每個音符都帶著黏膩的水聲。顧十七的后頸汗毛倒豎，但他沒有睜眼，只是摸向口袋里的撲克牌。

  歌聲進(jìn)行到高潮時，他猛地將整副牌拋向空中！

  “嘩啦——”

  五十四張牌在空中幻化成五十四把銀色手術(shù)刀，暴雨般釘入地板、貨架、天花板。某把刀突然懸停在半空，刀尖震顫著指向虛空——

  那里本該空無一人，但刀刃上緩緩浮現(xiàn)血色水珠。

  “找到你了。”顧十七依舊閉著眼，嘴角勾起冷笑。

  ---

  懸停的手術(shù)刀突然被無形之力扭曲成麻花狀，一個模糊的人形從空氣中浮現(xiàn)——

  顧七十。

  這個由規(guī)則漏洞誕生的分身，全身像被馬賽克覆蓋般不斷閃爍。他抬手按在顧十七肩上，聲音帶著電子雜音：“你……不該……反抗……”

  便利店的所有燈光開始頻閃，貨架上的商品包裝迅速腐爛。顧十七感覺有冰冷的手指正在侵入自己的大腦，試圖篡改記憶——

  直到他摸到口袋里最后一張牌。

  鬼牌。

  “你知道為什么撲克有54張嗎？”顧十七突然開口，在記憶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刻甩出鬼牌，“因為……第54張是規(guī)則之外的?！?br />
  鬼牌在空中化作一道黑光，貫穿顧七十的胸口。分身的身體瞬間凝固，馬賽克般的表皮剝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記憶飲料瓶——每個瓶子里都裝著顧十七的某段記憶。

  “原來如此。”顧十七伸手抓住其中一個瓶子，“你們把‘反抗意識’抽出來做成飲料了？”

  ---

  顧七十的身體開始崩潰，但他在消散前突然咧嘴一笑：“你……贏了……但看看……保溫箱……”

  顧十七沖向倉庫，保溫箱的蓋子正在劇烈震動。溫度計顯示：50℃。

  箱內(nèi)傳來玻璃碎裂聲，緊接著是液體沸騰的咕嘟聲。整個便利店的記憶飲料同時爆裂，彩色液體匯聚成洪流，向顧十七撲來——

  “友誼……地久……天長……”

  收音機里突然響起走調(diào)的合唱聲。顧十七福至心靈，抓起鬼牌殘片劃破手掌，血珠滴在地上的彩色液面——

  所有液體瞬間凍結(jié)。

  保溫箱安靜下來，溫度計回歸-30℃。

  虛空中的顧七十徹底消散，只留下一張泛黃的員工備忘錄飄落在地：

  “恭喜通過最終測試，新任店長候選人。”

  ---

  清晨6:00，暴雨終于停了。

  顧十七推開便利店大門，陽光灑在胸前的工牌上——顏色變成了彩虹。

  街道對面，蘇雨晴戴著那對動物耳罩，沖他比了個V字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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