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船

  霽雨晨也不知道是個什么體質(zhì)，皮薄的和小孩似的，一曬就紅，出個汗還容易捂出痱子，不怪徐闖覺得他歲數(shù)小。說來起痱子這事兒徐闖也遇到過，但都是五六歲、或者再小的時候，長大就沒再得，他此時見著霽雨晨背上的皮膚，著實(shí)有點(diǎn)慘不忍睹：密密麻麻的小紅點(diǎn)鋪滿整個后背，有處稀疏有處密集，霽雨晨伸手去撓，被握住手腕，徐闖勒令他不許動，撓了更厲害。

  他俯下身來給人輕吹著止癢，目光掃過腰間，脊椎連接褲腰的地方塌下一節(jié)弧度，隱隱映出兩個淺窩，皮膚光滑的和奶豆腐似的，徐闖咽了咽，沒說話。

  霽雨晨趴著不舒服，繃緊著背大氣不敢喘一口，問徐闖怎么樣？嚴(yán)不嚴(yán)重？

  男人回過神來又吹了吹痱子集中的區(qū)域，問他有沒有好點(diǎn)？霽雨晨咕嚕著說：“就那樣吧吹了好點(diǎn)，不吹還是癢”

  他抱著徐闖的大腿，膝蓋半跪不跪的抵在床邊，徐闖把人撈起來放到炕上，讓他等著，自己去拿藥粉。

  他說完出了房間，霽雨晨趴在那也不敢亂動，背上刺刺麻麻的讓人無暇他顧。徐闖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手里拿著濕毛巾還有個白色的小瓷瓶。

  霽雨晨歪著頭問：“這是痱子粉嗎？”

  徐闖道：“不專治這個，但也有止癢的效果，你試試管不管用?！?br />
  他讓人老實(shí)趴著把頭扭過去，霽雨晨乖乖聽話，感到溫?zé)岬臐衩戆磯涸诒成?，蒸發(fā)帶走水汽，和吹氣的效果差不多。徐闖幫他擦背，被各處指揮，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下到腰間的時候霽雨晨笑著說癢，徐闖就不敢動了。

  他等水汽蒸發(fā)的差不多，撒上止癢的藥粉，用手鋪開均勻。徐闖的指腹?jié)M是老繭，粗糙的一點(diǎn)不像這個年紀(jì)該有的觸感，霽雨晨被他摸得扭來扭去，下面好好像有了反應(yīng)，小臉埋在枕頭里不再說話。

  徐闖將藥粉抹勻問他：“涂上這個好點(diǎn)沒有？”

  霽雨晨支吾著點(diǎn)頭，說好多了。他把衣服拉下來催促睡覺，徐闖也不墨跡，將毛巾放回原處，藥瓶擱在床頭上，重新拉了燈。

  屋里重新黑下來有一段時間伸手不見五指，視覺暫時不能適應(yīng)環(huán)境呈現(xiàn)漆黑狀態(tài)，霽雨晨把被子搭在腰間深呼吸，心里默念著冷靜，他聽到旁邊的呼吸聲，比平時沉重，徐闖很少打呼嚕，偶爾打兩下也是很累的時候。

  他迷迷糊糊的入睡，半夢半醒間聽人說了句：“明天陪我去看看爸媽吧，如果你愿意的話?！?br />
  霽雨晨也不記得自己答沒答應(yīng)，只是本能的靠近徐闖，和不嫌熱似的-

  第二天霽雨晨醒的不晚，但徐闖已經(jīng)去了養(yǎng)豬場，給他留了字條，說下午早回來，飯?jiān)谧郎稀?br />
  最近日子入了伏，白天屋外熱的沒法待，他們在進(jìn)門的長廊里支了桌子，又將做好的倆椅子分放對過，算是暫時的餐廳。霽雨晨趿拉著拖鞋去洗臉，發(fā)現(xiàn)晚上睡著又出了一身汗，索性用涼水澆身，又換了套衣服。

  自從來了這，他的衣服都是徐闖給洗，里外包圓兒，霽雨晨也不害臊，主要是不想自己動手。他眼下想著徐闖每天上班干活，回來還要洗衣做飯，伺候的面面俱到，自己躺在家里和個小大爺似的，好像也不地道。

  思及此霽雨晨把換下來的衣服放進(jìn)盆里，去院子里找皂角粉，他回頭看到晾衣桿上的內(nèi)褲，隨著輕風(fēng)在晾衣繩上晃來晃去——那內(nèi)褲不是自己的，尺碼大很多，應(yīng)該是徐闖早上剛洗了晾上，此時摸著還有點(diǎn)潮。霽雨晨疑惑這人怎么早上洗衣服了？平時都是晚上才洗。

  他抱著裝皂角粉的罐子去浴室，里面涼快些，沒有那么曬，霽雨晨學(xué)著徐闖的樣子將衣服浸濕在水里，舀一勺皂角粉和弄開來，等水微微變得不透明，才開始像模像樣的揉搓起來。

  夏天衣服薄，霽雨晨一只手用力也不方便，洗兩下便沒什么可搓的，過水就當(dāng)洗好了。他將那衣服擰干搭到晾衣繩上，看著旁邊的衣服都掛的平整服帖，于是將自己這件拿下來抖了抖，借著打石膏的左手捏邊，抻平擰干時的褶皺，才重新掛上去。

  這一來一回耗費(fèi)不少體力，外面天氣熱，動一下就要出汗，霽雨晨覺得上午的活動量足夠了，下午還要和徐闖上山，準(zhǔn)備吃了飯看會兒從集市上買回來的散文集。

  這書他沒看多久，覺得有些無聊，虛無縹緲的寫也不寫透，好似世間情愛皆為過眼浮云，不值一提。可霽雨晨覺得感情是人區(qū)別于其他所有動物最根本的區(qū)別，跟制造和利用工具不一樣，后為客觀，而前為主觀。他不由聯(lián)想到自己的父母，不知道消失那么久，他們有沒有擔(dān)心自己，有沒有用盡一切方法找他，霽雨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樣的人，只覺得他們應(yīng)該跟這世間的大多數(shù)爹媽一樣，會想要孩子過得好。

  他想起這個來情緒不高，有點(diǎn)懨懨的，徐闖回來的時候見人沒什么興致，還以為他哪不舒服，蹲在炕邊問了半天。

  他得知九兒想家了，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勸，打去電話問當(dāng)初報案的民警，對面沒給出什么實(shí)質(zhì)性答復(fù)，霽雨晨便也暫且作罷。

  他本想一個人上山，留九兒在家躲太陽，霽雨晨忙從炕上跳下來，穿上鞋，戴了草帽，說要一起去看徐闖的父母。

  兩人拿了些貢品上山，因?yàn)榱珠g禁火，香燭紙錢只能晚上回來再燒。徐闖說今天是他爹媽的忌日，得空便過來看看，霽雨晨嗯哼著答應(yīng)，也沒說別的。

  墓地在茉莉花田的另一側(cè)岔路，會經(jīng)過荷塘，兩人上山的時候天色還早，陽光透過樹林不顯的那么冷清。徐闖先給他爹媽的墳頭前除了雜草，又用帶來的布擦干凈墓碑，上面簡單刻著幾個大字：先父徐升，母楊素芬之墓，旁邊是卒年生辰。

  他把貢品放在小盤里端去墓碑前面，又跪在地上磕了倆頭，霽雨晨不好干站著，于是跟著一起磕，有樣跟樣的學(xué)。他在心里說：“叔叔阿姨安息，徐闖現(xiàn)在過得挺好，身體健康、工作順利，還有人掛念，你們放心?！?br />
  他沒敢想的太多，怕二老在天有靈聽到些不該聽的，再把老兩口氣著。霽雨晨磕完頭走到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