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十二章：管道低語

  絕對的黑暗，混合著鐵銹、污水和某種難以名狀的化學(xué)藥劑的刺鼻氣味，如同厚重的裹尸布，瞬間包裹了三人。

  管道內(nèi)部比想象中更加狹窄，直徑勉強夠一個成年人彎腰通行。內(nèi)壁冰冷、濕滑，覆蓋著厚厚的粘膩污垢。腳下是半凝固的淤泥和冰冷的積水，每走一步都會發(fā)出令人不安的“噗呲”聲，在封閉的空間內(nèi)被放大、回蕩。

  遠(yuǎn)方，方尖碑方向傳來的尖銳警報聲變得沉悶而扭曲，如同隔了無數(shù)層水幕，卻依舊持續(xù)不斷，帶來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跟緊我，別碰管壁，天知道這鬼地方還有什么玩意兒?！崩螷壓低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沉重的回音。他打開了安裝在機械義肢上的一個小型探照燈，昏黃的光束艱難地撕開黑暗，照亮前方一小段不斷向下延伸的、仿佛沒有盡頭的管道。

  他依舊背著步槍，但將霰彈槍握在手中，警惕地指著前方。小雷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小臉在昏暗光線下蒼白無比。林燁跟在最后，手槍握在手中，精神高度緊繃。

  管道并非筆直，而是有著許多彎折和岔路，如同地下迷宮。老K似乎對這里頗為熟悉，在復(fù)雜的路徑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總能選擇正確的方向。墻壁上偶爾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舊標(biāo)識或涂鴉，大多已被歲月和污穢侵蝕得難以辨認(rèn)。

  越往深處走，那種被“方尖碑熔爐”抽取“余溫”的虛弱感似乎減弱了一些，仿佛厚重的土層和管道隔絕了部分力量。但另一種更加陰冷、更加令人不適的感覺卻逐漸彌漫開來。

  那是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并非來自后方，也不是來自管道盡頭，而是來自**四面八方**，來自那冰冷粘膩的管壁本身。

  起初只是若有若無，但隨著他們不斷深入，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仿佛有無數(shù)雙看不見的眼睛，正透過厚厚的金屬和混凝土，冷漠地注視著這三個不速之客。

  林燁胸口的暗金水晶微微震動了一下，傳遞來一絲警惕不安的情緒。它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那無處不在的窺視。

  “老K……”林燁忍不住低聲開口。

  “閉嘴！”老K頭也不回，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別聽，別想，跟著走就行！這鬼地方就這樣，待久了容易產(chǎn)生幻覺！”

  真的是幻覺嗎？

  林燁皺緊眉頭。他相信自己的感知，更相信基石的預(yù)警。

  窸窸窣窣……

  一陣極其細(xì)微的、仿佛無數(shù)細(xì)碎爪牙刮擦金屬的聲音，突然從管道深處隱約傳來。

  老K猛地停下腳步，舉起了拳頭，探照燈的光束警惕地掃向前方黑暗的彎道。小雷嚇得縮緊了脖子。

  聲音消失了。

  只有污水滴落的嘀嗒聲和三人壓抑的呼吸聲。

  “什么東西？”林燁低聲問，舉起了手槍。

  “不知道，但愿是老鼠，或者管道壓力變化?！崩螷的聲音有些發(fā)干，“這下面什么都有可能……保持警惕?！?br />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前進(jìn)，但步伐明顯放慢了許多，每一步都落得極其小心。

  轉(zhuǎn)過那個彎道，前方出現(xiàn)了一段相對寬敞的管道連接處，像一個地下小廳。這里堆積的淤泥更多，幾乎沒到小腿肚。空氣中那股化學(xué)藥劑的味道也更加濃烈。

  探照燈光束掃過，連接處的墻壁上，似乎覆蓋著一層**暗紅色的、如同血管網(wǎng)絡(luò)般的苔蘚或菌斑**，它們微微蠕動著，散發(fā)出極其微弱的磷光。

  而在那菌斑最為密集的區(qū)域，赫然躺著幾具**尸體**。

  從殘破的衣物和裝備來看，他們也是幸存者，試圖通過這條管道逃離。但他們的死狀極其詭異——身體并未腐爛，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干枯灰敗**的狀態(tài)，仿佛所有的水分和生命力都被徹底抽干，變成了蒙著皮的骨架。他們的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和痛苦，嘴巴張得巨大，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從他們的眼耳口鼻中，以及皮膚破裂處，生長出了那種**暗紅色的、血管般的菌絲**，深深扎入下方的淤泥和周圍的管壁，仿佛正在將他們殘存的一點什么，輸送給這個龐大的地下系統(tǒng)。

  小雷發(fā)出一聲壓抑的驚呼，死死捂住嘴巴，身體抖得如同篩糠。

  老K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握緊了手中的霰彈槍：“媽的……是‘血苔’……這東西不是只在深層廢棄區(qū)才有嗎？怎么蔓延到這里來了？！”

  “血苔？那是什么？”林燁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一種……吃人的霉菌?！崩螷的聲音帶著厭惡和恐懼，“據(jù)說靠吸食生物的情緒和生命力生長，特別‘喜歡’恐懼和絕望……這鬼地方怎么會有這東西？！難道……”

  他的話沒說完，但林燁瞬間明白了。

  是“方尖碑熔爐”！

  它抽取的不僅僅是宏觀世界的“余溫”，連這種深藏地下的、基于負(fù)面情緒和生命力的詭異存在，也因為世界的衰敗和死亡氣息的彌漫，而加速滋生和變異！它們就像是“律法”收割過程中產(chǎn)生的、令人作嘔的**副產(chǎn)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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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窸窸窣窣……

  那細(xì)碎的刮擦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探照燈光束猛地掃向周圍！

  只見兩側(cè)的管壁上，那些暗紅色的血苔網(wǎng)絡(lu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明亮、蠕動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