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謊言14 (完)
當晚打烊后,張若昀在整理柜臺時發(fā)現(xiàn)了一張字條,字跡與周正陽平時的筆跡略有不同:
明晚八點,城南廢棄工廠,獨自前來,救救我。
張若昀握緊字條,心跳加速。這是主人格在求救,還是副人格設下的陷阱?
他走到窗邊,夜色中的城市一如既往地平靜。
大黃蹭了蹭他的腿,發(fā)出擔憂的叫聲。張若昀彎腰撫摸它的頭,輕聲說:別擔心,老朋友。這次,我不會再逃了。
無論那是陷阱還是真正的求救,他都必須面對。因為二十年前,當周正陽被送走時,他選擇了沉默。這一次,他不能再重蹈覆轍。
張若昀將字條小心收好,鎖上書店的門。這一夜,他幾乎沒有合眼,反復思考著明天的會面可能面臨的各種情況。
上午十點,周正陽準時出現(xiàn)。今天的他看起來格外精神,穿著筆挺的西裝,頭發(fā)一絲不茍。
今天天氣真好。周正陽微笑著環(huán)顧書店,適合做一些特別的事。
張若昀注意到他用了特別的古龍水,氣味濃烈得有些刺鼻。這與平時那個喜歡淡雅氣味的周正陽截然不同。
你要的書已經(jīng)到了。張若昀從柜臺下取出一本厚厚的精裝書——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表示他收到了字條。
周正陽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謝謝。今晚我會好好閱讀的。
這句話讓張若昀確信,今晚的會面確實與周正陽有關。但究竟是哪個人格在主導,還不得而知。
下午,張若昀提前關店做準備。他從儲藏室找出一個舊背包,裝入手電筒、防身噴霧和急救包。
傍晚七點,張若昀驅車前往城南。廢棄工廠位于城市邊緣,周圍是一片荒蕪的工地。他把車停在遠處,徒步走向約定的地點。
工廠內部昏暗而陰森,到處都是銹跡斑斑的機器和散落的雜物。張若昀打開手電筒,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你來了。
聲音從陰影處傳來。周正陽站在一臺廢棄的機床旁,穿著與白天截然不同的黑色運動服。
我收到了你的字條。張若昀停下腳步,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周正陽緩緩走近,在燈光下,張若昀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神在不斷變化——時而銳利,時而迷茫。
他快要消失了。周正陽的聲音帶著顫抖,那個軟弱的我,終于要被徹底抹去了。
張若昀心中一緊:你說的是主人格?
主人格?周正陽冷笑,那個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的廢物?他配做主人格嗎?
突然,他的表情變得痛苦,聲音也柔和下來:若昀,快走...他想要...
話未說完,他的表情又變得猙獰:閉嘴!你這個懦夫!
張若昀意識到,這是兩個人格在激烈地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周正陽,聽著,他試圖安撫,我可以幫你。我知道你生病了,我們可以找醫(yī)生...
副人格大笑,這不是病,這是進化!等我徹底掌控這具身體,就能完成我們童年的約定——永遠在一起。
他向前逼近,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小巧的手術刀:你知道我為什么選擇這里嗎?這是那個廢物最害怕的地方——他父親曾經(jīng)在這里工作,每天回家都會打他。
張若昀看著周正陽手中閃著寒光的手術刀,緩緩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機器上。
正陽,你清醒一點。他試圖保持聲音平穩(wěn),我們小時候的約定不是這樣的。
你記得約定?周正陽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那你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拋棄我?為什么讓我一個人被送走?
他的聲音在兩個人格間切換,時而憤怒,時而悲傷。
我那時只是個孩子...張若昀艱難地解釋。
借口!周正陽猛地揮刀劃來,張若昀側身躲過,刀刃在機器上擦出火花。
你知道在那些地方他們對我做了什么嗎?周正陽的眼睛布滿血絲,電擊、藥物、禁閉...全都是因為你!
張若昀趁機抓住他的手腕,兩人扭打在一起。手術刀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對不起...張若昀將他按在墻上,我真的對不起...
周正陽突然停止掙扎,眼神變得空洞:他說得對,你永遠無法理解我的痛苦。
下一秒,張若昀感到腹部一陣劇痛。低頭看去,另一把手術刀已經(jīng)沒入他的身體。
這是為了那些電擊...周正陽在他耳邊輕語,轉動刀柄。
張若昀跪倒在地,鮮血迅速染紅了衣衫。
還記得我們最喜歡的那棵梧桐樹嗎?周正陽蹲在他面前,我每天都會在那里等你,等你來看我,等你來救我...
他又掏出一把刀,劃開張若昀的襯衫:但你從來沒有來。
冰冷的刀尖在皮膚上游走,張若昀疼得幾乎暈厥。
在特殊學校的第一個晚上,我對著窗外發(fā)誓...周正陽的聲音異常平靜,如果我能活著出去,一定要讓你也嘗嘗這種痛苦。
他突然將刀深深刺入張若昀的肩膀:這是為了每個被綁在床上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