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陽出門后，張若昀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沒了。他走進書房，把門鎖上，打了個他平時基本不會主動聯(lián)系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才有人接，那邊傳來個低沉的聲音：“真稀奇啊，你居然會主動打給我。”

  張若昀深吸一口氣：“爸，把你的人都撤走。”

  “什么意思？”

  “昨天在游樂園，還有上周在超市，”張若昀壓著火，“別再讓人跟著我了?！?br />
  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我這是為你好。你現(xiàn)在被那個警察迷得找不著北，我怕你出事。”

  “我不會有事。”張若昀握緊拳頭，“周正陽也不會威脅到我?！?br />
  “是嗎？”他爸的聲音冷下來，“我聽說他可能要進專案組了。兒子，別太天真，等他查到你頭上，你覺得他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你？”

  張若昀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專案組的事？”

  “這你就別管了。聽爸一句勸，趁早斷了吧。或者……”他爸停了一下，“讓我來幫你處理干凈?！?br />
  “你敢動他試試！”張若昀猛地站起來，聲音都在抖，“你要是敢碰周正陽一根頭發(fā)，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你這個爸！”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

  “為了個警察，你要跟你爸翻臉？”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張若昀一字一頓地說，“我是在通知你。把你的人撤了，別碰周正陽。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樣？”他爸的聲音帶著諷刺，“你要為了他，跟我對著干？”

  張若昀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爸，我從來沒求過你什么。就這一回，別動他?！?br />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的聲音，接著是長長的吐氣聲。

  “行，我暫時不動他。但你要記住，要是哪天他威脅到我們……”

  “他不會！”張若昀打斷他，“有我在，他永遠查不出真相?！?br />
  掛了電話，張若昀在書房里坐了很久。直到手機響了，是周正陽發(fā)來的消息：“晚上想喝你煲的湯^_^”

  他看著那個笑臉，心里堵得難受。

  “好，等你回來。”他回復道。

  放下手機，他走進廚房開始準備煲湯。切著山藥的時候，他在心里發(fā)誓，不管怎么樣，他都要保護好這個單純正直的警察，就算要和全世界作對也沒關系。

  湯在鍋里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香味飄滿了整個廚房。

  日子就這么忐忑不安地過著。張若昀每天睜眼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周正陽沒事，閉眼前最后一件事是安排好第二天保護他的人。

  這天周正陽回來得特別晚，臉上還帶著傷。張若昀一看就急了：“怎么回事？”

  “沒事，”周正陽躲著他的目光，“就是抓人的時候不小心蹭了一下?！?br />
  張若昀壓著火，拿來醫(yī)藥箱給他消毒。棉簽碰到傷口時，周正陽“嘶”地吸了口氣。

  “現(xiàn)在知道疼了？”張若昀手上放輕了動作，心里卻在盤算要怎么找到那個讓周正陽受傷的人。

  “若昀，”周正陽突然開口，“要是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沒你想的那么好，你會怎么辦？”

  張若昀手一抖，碘酒差點灑出來：“什么意思？”

  “就是……”周正陽低下頭，“我們辦案的時候，有時候也得用點特殊方法。不是所有警察都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永遠正大光明?！?br />
  張若昀松了口氣，繼續(xù)給他貼創(chuàng)可貼：“你什么樣我都接受?！?br />
  這話他說得真心實意。比起他瞞著周正陽的那些事，警察辦案用點特殊方法算什么。

  晚上等周正陽睡著，張若昀偷偷看了他的手機——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為了了解周正陽查案的進展。今天周正陽的搜索記錄里有一條：“怎么判斷身邊的人是不是在撒謊”。

  張若昀心里一緊。

  第二天他特意請了假，說要整理書店的庫存。實際上他是去見他爸了。

  “稀客啊?！彼肿趯挻蟮霓k公桌后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周正陽開始懷疑了?！睆埲絷乐苯忧腥胝}。

  “早跟你說過，紙包不住火。”他爸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br />
  張若昀搖頭：“我不會放棄他?！?br />
  “那你就等著他親手給你戴上手銬吧。”他爸冷笑。

  從他爸那兒出來，張若昀去了菜市場。他像沒事人一樣挑著周正陽愛吃的菜，還跟攤主討價還價。這一刻他特別享受這種普普通通的感覺。

  回到家，他開始準備晚飯。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割到了手，看著滲出的血珠，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周正陽的情景。那時候周正陽也是手上沾著血——是幫他趕走小混混時擦傷的。

  “怎么這么不小心？”周正陽回來看到他手指上的創(chuàng)可貼，皺起眉頭。

  “沒事，小傷口?！睆埲絷腊巡硕松献?。

  吃飯時，周正陽一直心不在焉。張若昀知道他在想什么，卻只能裝作不知道。

  “若昀，”周正陽突然放下筷子，“你最近……有沒有什么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