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師……師尊？”墨炎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聲音有些干澀，“您……怎么了？”

  范閑沒有回答，只是依舊用那種冰冷探究的目光看著他?？諝夥路饍鼋Y(jié)了，只剩下廢墟中殘余魔氣嘶嘶消散的細(xì)微聲響，以及墨炎自己越來越響的心跳聲。

  范閑的目光依舊鎖在他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慵懶、嫌棄或偶爾的戲謔，而是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審視，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徹底剖開。

  墨炎被這目光釘在原地，手腳冰涼。他不明白，剛剛還在大殺四方保護(hù)他的師尊，為何突然用看敵人一樣的眼神看他？是因?yàn)樗麆偛疟憩F(xiàn)得太懦弱？還是因?yàn)樗铧c(diǎn)成了累贅？

  “師尊……”墨炎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又喚了一聲，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些魔修……”

  “你當(dāng)年，”范閑終于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平直地打斷了他，“是如何從那些黑衣人手中逃生的？”

  墨炎猛地一怔，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師尊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而且是在這種時(shí)候？用這種語氣？

  他腦中瞬間一片混亂，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血腥而模糊的記憶碎片翻涌上來，伴隨著巨大的恐懼和一種本能想要隱藏的沖動。他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

  “我……我……”他眼神閃爍，下意識地避開了范閑的視線，“我當(dāng)時(shí)受了很重的傷，昏迷了……醒來就在山林里，周圍……周圍都是尸體……然后，就遇到了師尊您……”

  這個回答，和他當(dāng)初被救醒后所說的，幾乎一字不差。但此刻聽起來，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漏洞百出。

  范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錯過他任何一絲細(xì)微的表情變化——那瞬間的慌亂、躲閃、以及努力維持的鎮(zhèn)定。

  “哦？”范閑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那些黑衣人，修為皆是不弱，且心狠手辣，擅長吞噬生機(jī)。你一個毫無修為的少年，身受重傷，是如何在他們圍攻下，不僅活了下來，還讓他們?nèi)姼矝]的？”

  這個問題，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zhǔn)地刺中了墨炎一直試圖掩蓋的核心！

  是啊，這根本不合邏輯！一個普通少年，怎么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存活？

  墨炎的額頭沁出細(xì)密的冷汗，臉色比剛才面對魔修時(shí)還要蒼白。他嘴唇哆嗦著，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卻找不到任何一個能自圓其說的理由。他總不能說，自己當(dāng)時(shí)好像失去了意識，身體里涌出一股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黑暗而強(qiáng)大的力量，將那些黑衣人反殺了吧？

  那種力量……連他自己都感到恐懼和陌生！

  “我……我不知道……”墨炎最終只能無力地重復(fù)，聲音帶著懇求，“師尊，我真的不記得了……我當(dāng)時(shí)快死了，什么都記不清了……”

  范閑沒有說話，只是那雙琉璃般的眸子愈發(fā)深邃冰冷。

  不記得了？ 好一個“不記得了”。

  流云宗宗主臨死前的恐懼，黑袍人癲狂的“圣教”、“祭品”，搜魂得到的零碎信息，與眼前這個少年看似巧合的相遇……所有的線索在他腦中交織，勾勒出一個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這個他一時(shí)興起撿回來的徒弟，這個他以為只是根骨好點(diǎn)的SSR卡，很可能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麻煩源頭，甚至……與那邪惡的“圣教”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牽連。

  就在這時(shí)，遠(yuǎn)處傳來破空聲和呼喊。 “范師弟！” “范長老！你們沒事吧？”

  是木淵長老帶著幾名青云宗弟子趕來了。他們顯然是察覺到了剛才激烈的能量波動和魔氣爆發(fā)。

  范閑周身那冰冷的氣勢瞬間收斂，又變回了那副看似清冷疏離的模樣，只是眼底深處殘留著一絲難以化開的凝重。他淡淡瞥了墨炎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辨，不再如之前那般冰冷刺骨，卻也絕無往日的隨意。

  “無事，幾只窺探的老鼠，已經(jīng)解決了。”范閑對趕來的木淵長老說道，語氣平靜。

  木淵長老看到地上正在消散的黑袍人尸體和破損的骨幡，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這些魔崽子！范師弟神通廣大，這么快就解決了他們！”他并未察覺到此地剛才異常的氣氛。

  其他弟子則敬畏地看著范閑，又好奇地看了看臉色蒼白、驚魂未定的墨炎。

  “墨師侄沒事吧？可是受了驚嚇？”木淵長老關(guān)切地問。

  墨炎猛地回神，慌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沒、沒事，多謝長老關(guān)心?！?br />
  范閑不再看墨炎，對木淵道：“木師兄，此地魔氣已除，但流云宗遭此大難，后續(xù)事宜還需辛苦你。我?guī)然嘏R時(shí)駐地休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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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范師弟和師侄受驚了，快去休息吧！”木淵連忙道。

  范閑微微頷首，轉(zhuǎn)身便走，沒有等墨炎。

  墨炎看著師尊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心里猛地一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委屈涌了上來。他咬了咬牙，快步跟上，卻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前一后，沉默無言。

  之前的師徒相處，哪怕是被折騰、被吐槽，也總帶著一種詭異的“親近感”。而此刻，無形的隔閡和猜疑如同冰墻，橫亙在兩人之間。

  墨炎的心亂如麻。師尊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懷疑自己了？會不會……不要自己了？

  這個念頭讓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甚至比面對魔修時(shí)更甚。

  而走在前面的范閑，內(nèi)心同樣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