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嶼的寧靜被一架低調(diào)卻難掩奢華的私人飛機降落打破。這并非外敵入侵，而是霍家沉寂了數(shù)十年的上一代主人——霍崢嶸與夫人蘇婉，首次踏足兒子這座聞名卻鮮有人能至的“巢穴”。

  消息傳來時，霍厲霆正陪著張若昀在玻璃花房里修剪一株名蘭。聽到阿強低聲匯報，霍厲霆握著剪刀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眉頭微蹙，周身那冷冽的信息素無意識地收緊了一瞬。

  張若昀敏銳地察覺到了，放下手中的小噴壺，看向他：“怎么了？”

  “……我父母來了?！被魠桍Z氣平淡，但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覺的復雜情緒。他與父母關系疏離多年，尤其是當年家族內(nèi)亂，父母選擇置身事外遠走瑞士療養(yǎng)，雖非對立，卻也絕算不上親密。他們的突然到訪，目的不明。

  張若昀微微一怔。關于霍厲霆的父母，他知之甚少，只隱約知道是極有主見且常年避世的老人。他放下工具，輕輕握住霍厲霆的手，指尖微涼：“需要我回避嗎？”

  “不需要?！被魠桍词治兆∷?，力道堅定，眼神恢復一貫的沉穩(wěn)，“你就在這里?！彼缫巡皇切枰锤改改樕惺碌哪昙o，更不會讓張若昀受絲毫委屈。

  主宅客廳，氣氛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妙。

  霍崢嶸先生坐在主位沙發(fā)里，年近六十，依舊脊背挺直，穿著考究的英倫三件套，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面容嚴肅，眼神銳利如鷹，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只是那威嚴在看到并肩走進來的霍厲霆和張若昀時，似乎稍稍融化了一絲棱角。

  蘇婉夫人則坐在他身旁，穿著雅致的香云紗旗袍，外披一件羊絨披肩，銀發(fā)挽成優(yōu)雅的發(fā)髻，氣質(zhì)溫婉而書卷氣。她看到張若昀的瞬間，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地微微直起了身子。

  “父親，母親?！被魠桍Z氣平淡地打招呼，微微側(cè)身，將張若昀更清晰地呈現(xiàn)在二老面前，“這是若昀?！?br />
  張若昀穿著簡單的白色針織衫和灰色長褲，身姿清瘦挺拔，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晚輩的謙和微笑，微微躬身：“伯父，伯母，你們好。”舉止從容得體，既不諂媚也不怯場。

  蘇婉夫人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快得讓身旁的霍崢嶸都側(cè)目了一下。她上前兩步，竟是直接拉住了張若昀的手，笑容溫煦得像春日暖陽：“好好好！快別這么客氣！叫伯母多見外，該叫爸媽了！”她打量著張若昀，眼神里的喜歡幾乎要溢出來，“哎呦，這孩子，比電影里看著還要?。∵@皮膚，這眼睛，怎么生的這么好呀！”

  張若昀被這過于熱情和直接的夸贊弄得耳根微微發(fā)熱，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維持著禮貌的微笑：“伯母過獎了?！?br />
  “一點都不過獎！”蘇婉夫人拉著他不放手，轉(zhuǎn)頭對丈夫說，“崢嶸，你看看，是不是比那個《暗刃》里面穿風衣的樣子還要好看？真人更靈透！”

  一直繃著臉的霍崢嶸聞言，咳嗽了一聲，試圖維持嚴肅，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張若昀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從鼻腔里發(fā)出一個“嗯”字，算是認可了夫人的話。只是那眼神，似乎……沒那么銳利了？

  霍厲霆站在一旁，看著自己那位向來眼高于頂、對娛樂圈嗤之以鼻的母親，此刻抓著他伴侶的手夸得天花亂墜，而他那古板嚴肅的父親，竟然沒有出言打斷，反而隱隱有點……附和的意味？這畫面著實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傭人送上茶點。

  蘇婉夫人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張若昀的手，卻讓他坐在了自己身邊的沙發(fā)上，不住地給他拿點心：“嘗嘗這個，瑞士帶回來的巧克力，不甜不膩……哎，你太瘦了，拍戲是不是很辛苦？厲霆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張若昀一一應答，態(tài)度溫和有禮。

  話題不知不覺就轉(zhuǎn)到了張若昀的作品上。

  一直沉默品茶的霍崢嶸忽然放下茶杯，看向張若昀，語氣依舊是嚴肅的，但內(nèi)容卻讓人大跌眼鏡：“你去年那部《無聲電波》，里面對摩斯密碼和老舊電臺的使用，很考究。尤其是地下密室發(fā)報那段，節(jié)奏把握得不錯?！?br />
  張若昀著實愣了一下。《無聲電波》是他一部偏冷門的諜戰(zhàn)片，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只關心財經(jīng)報紙的老先生居然看過，還注意到了這種細節(jié)。

  “伯父您過譽了，”他謹慎地回答，“劇組請了專業(yè)的顧問?！?br />
  “顧問是顧問，演員的理解和呈現(xiàn)是另一回事?！被魨槑V板著臉，卻像是在進行學術討論，“你手指敲擊的頻率和面部肌肉的細微控制，能讓人感覺到那種緊迫和風險，這不是光靠顧問能教出來的?！?br />
  張若昀：“……”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接這話了，只能微笑，“謝謝伯父，您看得真仔細?！?br />
  “他啊，”蘇婉夫人笑著插話，帶著點調(diào)侃，“在家里的私人影院把你那幾部諜戰(zhàn)片翻來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尤其是《風起京都》沒出來之前，都快盤出包漿了！還非要拉著家里的老管家討論劇情漏洞，人家哪懂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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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崢嶸被夫人揭了老底，臉上有點掛不住，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瞪了夫人一眼，但也沒否認。

  霍厲霆端著茶杯，面無表情，但仔細觀察，能發(fā)現(xiàn)他嘴角極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蘇婉夫人又興致勃勃地轉(zhuǎn)向張若昀：“我還是更喜歡你的古裝片！《驚蟄》里那個小王爺，哎呦喂，又貴氣又讓人心疼！還有上次那個仙俠的，白衣飄飄的，真是仙君下凡了！你怎么什么扮相都這么好看吶！”

  她說著，又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張若昀的手背，眼神里全是粉絲見到偶像的欣喜：“下次有這樣的片子，一定提前告訴媽媽！我組織瑞士那邊華人協(xié)會的太太們一起包場看！”

  張若昀被這接連不斷的、來自長輩的直白夸贊弄得臉都有些紅了，只能連連點頭：“好，一定，謝謝伯母喜歡。”

  一頓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