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薊縣之危
張飛帶著兩千殘兵,憑借著一股求生的本能和幽州戰(zhàn)馬的優(yōu)良腳力,狂奔了一夜,終于暫時甩開了追兵一段距離。天色微明,晨露未曦,他們在一片可以望見范陽城輪廓的丘陵地帶暫作喘息。
劇烈的喘息中,張飛的腦子卻在飛速運轉(zhuǎn)。他猛地想起一個被他忽略的致命問題——幽州的主力,除了他帶來的和大哥帶往南皮的,剩下的兩個軍團為了防范東面的高句麗和北方胡人,都部署在最東邊的遼西和右北平!也就是說,從盧奴到薊縣這一路,除了幾座城池的少量守軍,幾乎是一片空虛!
而范陽,雖然城防尚可,但絕難抵擋袁紹三萬多大軍的猛攻。一旦范陽被迅速突破,袁紹兵鋒將直指幽州的心臟——薊縣!
薊縣!那里是大哥的根本,是幽州的政治經(jīng)濟中心,是所有將士的家眷所在!可現(xiàn)在的薊縣……張飛想起來,他出征前,城內(nèi)僅有常規(guī)守軍五千,就算加上所有衙役也不過七千之?dāng)?shù)!如何能擋得住如狼似虎的三萬冀州精銳?
一股冰寒刺骨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張飛,比之前面臨絕境時更加濃烈!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薊縣城破,百姓遭屠,大哥基業(yè)毀于一旦的慘狀!
“不!不行 不行 絕不行!”張飛慌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慌了。隨后他猛地抓住身旁傷痕累累的副將,聲音急促而嘶啞,如同砂紙摩擦:“快!你立刻帶上幾個還能跑的弟兄,換乘最好的馬,分兩路!一路直奔薊縣,告訴荀大人,袁紹親率三萬大軍來襲,讓他無論如何,死守待援!另一路,立刻去南皮,去找大哥!告訴他,家里危急,速速回援!快!快去!遲了就來不及了!”
副將看著張飛布滿血絲、卻異常堅定的眼睛,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命令,重重點頭:“二爺放心!就算跑死馬,我們也一定把信送到!”他立刻點了幾個傷勢較輕的騎兵,交代幾句,幾人狠狠一抽馬鞭,如同離弦之箭,分別朝著北方和東南方向狂奔而去。
送走了信使,張飛深吸了一口帶著血腥和晨露氣息的空氣,緩緩拔起插在地上的丈八蛇矛。他環(huán)視著身邊僅存的兩千余名將士,他們?nèi)巳藥?,甲胄殘破,眼神疲憊,卻依舊緊緊握著手中的兵器,默默地看著他們的將軍。
張飛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士兵耳中:“弟兄們,我們……不走了?!?br />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或不再年輕的臉龐,其中許多面孔,他都已經(jīng)叫不出名字了。
“袁紹的目標(biāo)是薊縣,是我們的家。我們身后,就是范陽,再往后,就是薊縣,就是我們的父母妻兒!”
“我們多擋一刻,薊縣就多一分準(zhǔn)備,大哥回援就多一分希望!”
“我,張翼德,今日就死在這里了!你們……怕不怕?”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但那雙雙眼睛中,卻燃起了與張飛同樣的決絕。沒有人退縮,沒有人抱怨。他們默默地調(diào)整著呼吸,檢查著殘破的兵甲,重新結(jié)成了一個小小的、卻異常堅固的防御陣型。
張飛看著他們,心中默念:“大哥,三弟……翼德,去也。幽州……永存!”
就在這時,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黑點,袁紹大軍的旗幟在晨風(fēng)中顯現(xiàn),如同死亡的陰云,迅速蔓延過來。
袁紹騎在馬上,看著前方竟然停下列陣的張飛殘部,先是一愣,隨即發(fā)出一聲冰冷的嗤笑:“張翼德,看來你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想死得壯烈點是嗎?好!本將軍成全你!全軍進(jìn)攻!一個不留!”
三萬兩千多名冀州軍,如同決堤的洪水,朝著那兩千孤軍發(fā)起了最后的沖鋒!
清晨的陽光還不熾烈,溫柔地灑在這片布滿露珠的原野上,卻即將被更加濃稠的鮮血染紅。張飛橫矛立馬,立于陣前,面對著數(shù)十倍于己的敵軍,發(fā)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聲,也是最為平靜的一聲低吼:
“幽州軍——!”
身后,兩千殘兵同聲應(yīng)和,聲音嘶啞卻震徹云霄:
“殺——?。?!”
南皮城,將軍府。
劉錦站在修繕一新的府衙內(nèi),看著渤??さ牡貓D,上面代表幽州控制的區(qū)域正在不斷擴大,臉上難得露出了連日血戰(zhàn)后的輕松笑容。
“奉孝,渤海郡各縣傳檄而定,大局已定矣!哈哈哈,袁本初若是知道他的錢袋子這么快就易主,怕是要氣得吐血三升!”劉錦志得意滿,隨即像是想起什么,隨口問道:“對了,翼德那邊怎么樣了?這么多天了,也沒個消息傳來。盧奴那邊,袁紹可有什么異動?”
郭嘉微微蹙眉,手中羽扇輕搖,回道:“主公,確實有些奇怪。我們的斥候,主要都集中在渤海平原一帶偵查殘敵和袁紹可能來自西面的援軍,對盧奴核心戰(zhàn)場的具體消息……主要依賴翼德將軍主動通報。但近日,確實未曾接到二爺?shù)娜魏螒?zhàn)報。”
他頓了頓,分析道:“或許……是袁紹堅守不出,二爺覺得無甚戰(zhàn)果,便懶得通報?亦或是信使在路上有所耽擱?” 連郭嘉也未曾料到,盧奴戰(zhàn)場會突然爆發(fā)如此規(guī)模的決戰(zhàn),更沒想到張飛會因陷入苦戰(zhàn)竟然忘記傳遞消息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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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錦聽了,不疑有他,反而哈哈一笑:“定是那袁紹當(dāng)起了縮頭烏龜,翼德攻城不下,覺得面上無光,不好意思跟俺說!無妨,待我等徹底穩(wěn)定渤海,便回師西進(jìn),與翼德合兵一處,看他袁本初還能縮到幾時!”
郭嘉也笑著附和:“主公英明。屆時南北夾擊,袁紹必破?!?br />
君臣二人沉浸在渤海大勝的喜悅和對未來的規(guī)劃中,渾然不知北方正在發(fā)生的驚天巨變。
與此同時,那片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最后的戰(zhàn)斗已接近尾聲。
張飛被顏良、文丑、張合、高覽四員河北上將團團圍住,四般兵器從不同角度向他攻來。若是全盛時期,張飛或可奮力一搏,但此刻他早已是強弩之末,渾身大小傷口數(shù)十處,體力嚴(yán)重透支,全憑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