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袁紹北上
;“呵呵……呵呵呵……”沮授發(fā)出一陣苦澀至極的低笑,那笑聲比哭還難聽。他緩緩地、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絕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一滴渾濁的眼淚,終究是無法抑制地順著他布滿皺紋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竹簡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他知道,這一戰(zhàn),冀州輸了。
不是輸在顏良文丑不夠勇猛,不是輸在他和張合高覽指揮不當,甚至不是輸在袁紹最后的決策。
而是輸在了根本之上——輸給了幽州那深不見底的戰(zhàn)爭潛力,輸給了那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意志如鐵的軍隊,輸給了那個整合了教育、科技、經(jīng)濟,形成了一個完美戰(zhàn)爭機器的龐大勢力!
所有人都知道幽州強,但直到此刻,直到用數(shù)萬冀州兒郎的性命去親身丈量,他們才真正明白,這種“強”是何等的令人窒息和絕望。
“完了……”沮授在心中無聲地吶喊,“經(jīng)此一役,我河北元氣大傷,精銳折損近半……再無獨自與幽州爭鋒的資本了……”
除非……除非能有強大的外力介入,除非能尋找到堅實的盟友,共同遏制這頭已然露出獠牙的北方巨獸。否則,冀州的覆滅,或許真的只是時間問題了。
這一刻,這位一生為河北殫精竭慮的謀士,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無力與悲涼。他看到的,不僅僅是眼前這場戰(zhàn)役的慘重損失,更是整個河北未來那晦暗無光的前景。
隨后沮授緩緩對袁紹說:“主公~我們不能再打了……撤退吧……割地賠款……說完沮授竟然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沮授那句石破天驚的“割地賠款”如同一聲炸雷,在原本就氣氛凝重的議事廳內(nèi)轟然回蕩,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
一時間,整個大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郭圖、逢紀等人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荒謬的言論。就連一向剛直的田豐,也猛地扭頭看向沮授,眼中充滿了驚愕。
端坐在主位上的袁紹,臉上的肌肉先是僵硬,隨即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他死死盯著沮授,仿佛要確認剛才那句話是否真的出自這位自己倚重多年的謀士之口。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火山般的爆發(fā)!
“你……你在胡說什么???!”袁紹猛地一拍案幾,霍然起身,伸手指著沮授,因為極致的憤怒,手指都在劇烈顫抖,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沮!授!你竟敢在此危難之際,亂我軍心??。 ?br />
沮授面對袁紹的雷霆之怒,臉上卻是一片死灰般的平靜,他迎著袁紹幾乎要噴火的目光,聲音疲憊卻清晰:“主公……醒醒吧!我們真的打不起了!您看看外面的傷亡數(shù)字,看看我們還有多少可戰(zhàn)之兵,看看幽州軍的韌性和可怕!再打下去,就是把最后這點河北元氣也拼光!屆時,別說進取,就連守住基業(yè)都成奢望!現(xiàn)在止損,尚可保留實力,以圖將來!若是等到兵敗如山倒,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冀州……河北……就真的完了啊主公!” 他幾乎是痛心疾首地呼喊出最后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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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番在沮授看來是唯一理智的言語,在已經(jīng)被憤怒、恥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沖昏頭腦的袁紹聽來,無疑是最大的挑釁和詛咒!
“住口??!”袁紹氣得渾身發(fā)抖,臉色由紅轉(zhuǎn)青,厲聲咆哮,“危言聳聽!惑亂軍心!來人!給我把這個動搖軍心的賊子拿下!打入死牢!聽候發(fā)落!”
“主公!”田豐見狀,再也顧不得許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頭觸地,急聲懇求,“主公息怒!公與(沮授字)只是一時心急,言語失當,絕無二心啊!他追隨主公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主公念在往日情分,饒他這一次吧!”
田豐的跪求讓廳內(nèi)氣氛更加壓抑,但盛怒之下的袁紹根本聽不進任何勸諫。他看侍衛(wèi)有些遲疑,更是怒火中燒,厲聲喝道:“你們還在等什么?!沒聽到我的命令嗎?立刻把他給我押下去!關(guān)起來!”
兩名如狼似虎的侍衛(wèi)不敢再猶豫,上前架住了沮授。
沮授沒有掙扎,只是深深地、絕望地看了袁紹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復雜難言的情緒,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任由侍衛(wèi)將他帶離了議事廳。
整個過程,沮授沒有再發(fā)一言。
隨著沮授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議事廳內(nèi)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去看袁紹那猙獰的臉色。田豐跪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心中充滿了兔死狐悲的凄涼。郭圖、逢紀等人雖然心中暗喜除掉了一個強大的政敵,但眼下嚴峻的局勢,也讓他們笑不出來。
袁紹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他看著空出來的那個位置,又看看跪在地上的田豐,煩躁地揮揮手:“都下去!準備明日決戰(zhàn)!誰敢再言退者,猶如此案!”他猛地拔出佩劍,狠狠劈在面前的案幾上,木屑紛飛!
眾人噤若寒蟬,默默退下。
第二天,黎明未至,袁紹軍的戰(zhàn)鼓便如同催命的符咒,再次隆隆響起。沒有復雜的戰(zhàn)術(shù),沒有精妙的調(diào)度,袁紹投入了手中所有能動用的兵力,如同狂暴的浪潮,向著幽州軍那已經(jīng)殘破不堪的營壘發(fā)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瘋狂的沖擊!
這已經(jīng)不再是戰(zhàn)斗,而是一場純粹的血肉磨坊,是最原始、最殘酷的屠殺。
幽州軍最后的萬余將士,在張飛的帶領(lǐng)下,結(jié)成了一個個小型的圓陣,背靠著背,進行著絕望而英勇的抵抗。他們每一個人都清楚,今天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天,但幽州軍的軍魂,不允許他們投降!
張飛如同瘋魔,丈八蛇矛早已被鮮血染成暗紅色,每一次揮舞都帶著同歸于盡的氣勢。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舊的崩裂,新的增添,玄甲徹底破碎,露出下面翻卷的血肉,但他依舊咆哮著沖殺在最前沿,用身體為身后的士卒抵擋刀劍。
從清晨殺到正午,從正午殺到黃昏。
幽州軍的陣地在一片片地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