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的道路。田豫的五千兵馬就像一顆釘子，牢牢楔入了侯成希望的盡頭。

  “臨汾的援軍呢？宋憲將軍的兵馬何時能到？！”侯成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幾分沙啞和絕望，他抓著身旁副將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甲葉里。

  副將面色慘白，艱難地?fù)u了搖頭：“將軍，毫無消息……派出去的信使也一去不回。南面被看得死死的，就算有援軍，恐怕也……也難通過啊?！?br />
  侯成無力地松開手，踉蹌著后退兩步，靠在冰冷的墻垛上。他環(huán)顧四周，看到的是一張張寫滿了恐懼、疲憊和茫然的臉。士兵們躲在墻根下，聽著城外投石機(jī)的轟鳴，眼神渙散，士氣已然低落到谷底。

  “完了……”侯成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充滿了無力感，“這彘縣……怕是守不住了?！?br />
  他很清楚，城外的黃忠和程昱就是在用這種鈍刀子割肉的方式，消耗他，折磨他。他們不急著攻城，是因?yàn)閯偃谖眨麄冊诘?，等城?nèi)的軍心徹底崩潰，或者等他自己做出選擇。

  是戰(zhàn)至最后一兵一卒，與城偕亡？還是……

  第四天，夜幕如期降臨，彘縣城外幽州軍大營的喧囂早早平息，只剩下投石機(jī)偶爾發(fā)出的、象征性的一兩下轟鳴，仿佛巨獸假寐時的鼾聲。但這死寂般的寧靜，卻比連日的攻擊更讓城頭的侯成感到心悸，他下令全軍枕戈待旦，嚴(yán)防夜襲。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到了凌晨，正是人最為困頓之時。連日的精神緊張和恐懼，讓許多守軍抱著兵器，在崗位上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瞌睡。就連侯成本人，也在連續(xù)的壓力下感到眼皮沉重。

  丑時正刻（約凌晨兩點(diǎn)），異變陡生！

  “嗚——嗚——嗚——”

  低沉而蒼涼的牛角號聲猛地劃破寂靜的夜空，如同地獄傳來的召喚。

  幾乎在號角響起的同時，彘縣北門和東門外，瞬間亮起無數(shù)火把，將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早已準(zhǔn)備就緒的幽州軍步兵方陣，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扛著密密麻麻的云梯，沉默而迅猛地向著城墻發(fā)起了沖鋒！他們的吼聲后來才爆發(fā)出來，匯聚成一股震耳欲聾的聲浪：

  “殺——！”

  “敵襲！敵襲！快起來！幽州軍攻城了！”城頭上瞬間炸開了鍋，軍官聲嘶力竭地呼喊，睡眼惺忪的守軍慌亂地抓起武器，試圖組織抵抗。

  然而，軍心渙散的惡果在此刻暴露無遺。許多守軍看到城外那無邊無際的火光和如同潮水般涌來的敵軍，第一反應(yīng)不是迎戰(zhàn)，而是驚恐地后退，甚至有人丟下武器就想逃跑。指揮體系在突如其來的打擊下幾乎失靈。

  “放箭！快放箭！”侯成抽出佩劍，聲嘶力竭地指揮。零星的箭矢從城頭落下，但對于頂著盾牌、沖鋒勢頭正猛的幽州軍精銳來說，造成的傷亡微乎其微。

  與此同時，更致命的打擊來自南面！

  就在北門和東門的佯攻吸引了絕大部分守軍注意力時，一支由善水死士組成的精銳，在田豫部旗幟的掩護(hù)下，早已借著夜色和汾河水聲的掩護(hù)，悄無聲息地潛至城南墻下。這里果然如程昱所料，守備最為空虛！

  數(shù)十架帶著鐵鉤的飛梯瞬間搭上城頭，身披輕甲、口銜利刃的死士們?nèi)缤`猿般向上攀爬！

  “南城！南城也有敵人上來了！”凄厲的警報聲在城南響起，卻為時已晚。

  第一名幽州死士躍上城頭，刀光一閃，便將一名驚慌失措的守軍砍翻在地。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他們迅速在城墻上占據(jù)了一小段區(qū)域，死死守住，為后續(xù)的同袍爭取時間。

  “跟我上！把南城的敵人趕下去！”侯成目眥欲裂，親自帶著親兵沖向城南。

  但此刻，城北和城東的幽州軍主力已經(jīng)沖到了城墻下，無數(shù)的云梯架起，悍勇的幽州甲士開始攀城。滾木礌石落下，帶起一片血雨，但后續(xù)者依舊前仆后繼。守軍本就士氣低落，又被南北夾擊，瞬間陷入了極大的混亂。

  戰(zhàn)斗從一開始就呈現(xiàn)出一邊倒的態(tài)勢。幽州軍蓄勢已久，勇猛無匹，如同下山的猛虎。而守軍則軍心渙散，指揮混亂，如同被嚇破膽的羔羊。城墻上，街道中，到處都在爆發(fā)短促而慘烈的白刃戰(zhàn)，但往往是數(shù)名守軍才能勉強(qiáng)抵擋住一名幽州精銳的進(jìn)攻。

  小主，

  侯成揮舞著長劍，連續(xù)砍翻了兩名登上城頭的幽州死士，但他身邊親兵卻不斷倒下。他環(huán)顧四周，看到的盡是潰敗的景象，聽著耳邊盡是幽州軍的喊殺聲和己方士兵的慘叫聲。

  “大勢已去……”一股徹底的無力感淹沒了他。他知道，彘縣，完了。

  天色將明未明之際，彘縣北門在內(nèi)部潰兵的沖擊下，被轟然打開。城外嚴(yán)陣以待的幽州騎兵，如同鐵流一般，涌入城中。

  “將軍！頂不住了！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親兵隊長渾身浴血，一把拉住還在奮力揮劍的侯成，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恐懼。

  侯成環(huán)顧四周，他身邊只剩下寥寥數(shù)十名親兵還在拼死抵抗，而如狼似虎的幽州軍正從四面八方涌來，火把的光芒映照著他們冰冷的面甲和滴血的兵刃。城墻上，象征著呂布軍的旗幟正被不斷砍倒、扔下，取而代之的是那面刺眼的、迎風(fēng)招展的“黃”字大纛和幽州軍旗。

  敗了，徹底敗了。

  一股混雜著屈辱、不甘和巨大失敗感的悲涼涌上心頭，幾乎讓他窒息。他艱難地咽下喉頭的腥甜，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撤……！”

  一行人搶到戰(zhàn)馬，倉皇打開南門，如同喪家之犬般沖入城外漆黑的夜色中。冰冷的夜風(fēng)刮在臉上，卻吹不散心頭的寒意。

  侯成下意識地勒住韁繩，忍不住回頭望去。

  只見彘縣城頭，已然徹底更換了旗幟。無數(shù)的火把將城墻照得亮如白晝，幽州軍的士兵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