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降！我愿降！馥……馥才德淺薄，不堪重任，愿……愿將冀州牧之位，讓于本初兄！只求……只求本初兄念在往日情分，留我……留我一條性命！”

  看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韓馥，袁紹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幾分，那是一種志得意滿、大局已定的笑容。他緩緩上前，虛扶一下，語氣愈發(fā)“懇切”：

  “使君何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紹豈是那等無情之人？使君能深明大義，使冀州百姓免遭戰(zhàn)火，此乃大功一件！紹，必不負(fù)使君！”

  他親手將癱軟的韓馥扶起，隨即轉(zhuǎn)身，面對殿內(nèi)殿外的將士，聲音陡然提高，充滿了威嚴(yán)與宣告的意味：

  “傳令！韓使君深明大義，為使冀州百姓免于兵災(zāi)，自愿讓賢！即日起，由我袁紹，接任冀州牧！封韓馥為奮威將軍，賜宅邸，厚待之！”

  “主公英明！”麾下將士齊聲高呼，聲震屋瓦。

  這一刻，冀州，正式改姓袁。

  處理完韓馥的投降，袁紹志得意滿的目光，終于落在了沮授與田豐身上。

  此二人，乃是冀州才智的頂峰，若能收服，不僅能讓冀州士族歸心，更能讓他如虎添翼。他立刻換上了一副更加真誠、禮賢下士的面孔，整理了一下衣冠，竟對著沮授和田豐，鄭重地拱了拱手。

  “公與先生，元皓先生，”袁紹的聲音溫和而充滿敬意，與方才對待韓馥的虛偽溫和截然不同，“紹，久聞二位先生之大才，乃冀州之棟梁，國家之瑰寶。韓文節(jié)不能善用，致使明珠蒙塵，紹每每思之，常感痛心疾首?！?br />
  他的目光先看向面容沉毅的沮授：“公與先生深謀遠(yuǎn)慮，洞悉大勢，紹在河北，亦常聽聞先生之高論，心向往之。”

  隨即，他又看向依舊持劍怒目、未曾放下兵器的田豐，眼中非但沒有責(zé)怪，反而流露出更多的欣賞：“元皓先生剛直不阿，忠勇無雙，臨危而不懼，真乃國士之風(fēng)！紹，欽佩之至！”

  這一番極高的贊譽(yù)，若是尋常士人，恐怕早已感激涕零，納頭便拜。然而，他面對的是沮授和田豐。

  沮授面色依舊沉靜，他緩緩還了一禮，語氣不卑不亢，卻帶著一絲疏離：“袁將軍謬贊了。授，敗軍之謀，亡國之臣，不敢當(dāng)將軍如此盛譽(yù)。”

  而田豐的反應(yīng)則更為激烈！

  他“哼”了一聲，不但沒有回禮，反而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聲如洪鐘，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袁本初！何必在此假仁假義！你外示寬厚，內(nèi)懷猜忌，逼奪故主之州郡，豈是仁人君子所為？豐，雖不才，亦知忠臣不事二主！今日城破，有死而已，豈能屈膝事你這無信無義之徒！”

  這番話如同耳光，狠狠扇在袁紹臉上。他身后的顏良、文丑聞言大怒，當(dāng)即拔刀出鞘，殺氣騰騰地指向田豐：“大膽狂徒！安敢辱我主公！”

  殿內(nèi)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袁紹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怒意，但他城府極深，竟抬手制止了顏良、文丑。他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嘆了口氣，看向田豐的目光更加“懇切”：

  “元皓先生忠義之心，天地可鑒，紹更是敬佩！然則，先生可知，‘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韓文節(jié)暗弱，非明主也。先生之大才，當(dāng)用于安邦定國，造福黎民，豈可輕言殉葬，使才智埋沒于黃土？紹，雖不才，愿以國士之禮待先生，共圖大業(yè)，匡扶漢室！還望先生三思！”

  他這番話，可謂給足了田豐臺階和面子，將“背叛”美化為“擇主”，將“殉節(jié)”貶斥為“埋沒才智”。

  袁紹那番“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的話，如同重錘，敲打在沮授和田豐的心頭，尤其是在這城破殿危、生死一線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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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豐持劍的手，微微顫抖。他并非懼死，袁紹那句“使才智埋沒于黃土”精準(zhǔn)地刺中了他作為謀士最深層的不甘。他畢生所學(xué)，滿腔抱負(fù)，難道真要隨著韓馥這艘沉船一同葬送，在這鄴城大殿里化作一灘無意義的碧血嗎？他腦海中瞬間閃過那個北方年輕人的身影——劉錦，用兵如神，氣勢如虹，確實(shí)是更銳利、更可能成就霸業(yè)的選擇。但……太遠(yuǎn)了，遠(yuǎn)水難救近火。而且，劉錦麾下已有荀彧、郭嘉、賈詡等頂尖謀臣，自己此刻去投，不過是錦上添花，未必能得重用。

  就在田豐內(nèi)心激烈掙扎，氣勢稍緩的剎那，沮授上前一步，輕輕按下了他持劍的手臂。

  這個動作，充滿了無奈與現(xiàn)實(shí)的考量。沮授比田豐更冷靜，也更懂得審時度勢。他看向袁紹，沉聲開口，每一個字都仿佛有千鈞之重：

  “袁將軍……不，主公。”

  這一聲“主公”，讓袁紹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驚喜的光芒，他努力克制著，保持莊重的神色。

  沮授繼續(xù)道：“元皓性情剛烈，言語沖撞，乃是一片赤誠，還望主公海涵。授，與元皓，并非不識時務(wù)之人。如今天下崩亂，漢室傾頹，確需雄主砥定中原。韓使君……仁弱，非撥亂之主。主公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聲望足以服眾?！?br />
  他話鋒微轉(zhuǎn)，語氣變得更加沉重：“然而，授有一言，不得不稟明主公。北疆劉錦，鷹視狼顧，已吞幽并，其勢已成猛虎，踞于榻側(cè)！主公若想安穩(wěn)治理冀州，進(jìn)而爭霸天下，此子，乃心腹大患，絕不可等閑視之！若主公能聽我二人之言，勵精圖治，外聯(lián)諸雄，內(nèi)修甲兵，全力應(yīng)對北疆之威脅……則我沮授（他看了一眼田豐），與元皓，愿效犬馬之勞，助主公成就霸業(yè)！”

  這番話，高明至極。既表明了歸順之意，又將未來的忠誠與一個明確的條件捆綁在一起——全力應(yīng)對劉錦。這不僅是投名狀，更是他們?yōu)樽约哼x擇的、在袁紹陣營中存續(xù)和價值最大化的道路。他們深知袁紹必然視劉錦為大敵，以此切入，既能展現(xiàn)價值，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主導(dǎo)未來的戰(zhàn)略方向。

  田豐聽到此處，自然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