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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將軍，您此刻……是否心中充滿困惑？困惑我張角，為何不據(jù)城死守，反而要自蹈死地，行此看似自取滅亡之舉？”

  劉錦眼神微凝，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張角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聲音雖弱，卻仿佛帶著一種直刺人心的力量：“您或許在想，我是在維護最后的尊嚴，或是窮途末路下的瘋狂……不，都不是?！?br />
  他微微喘息了一下，繼續(xù)道，目光仿佛穿透了劉錦的鎧甲，看到了他內(nèi)心深處：“我之所以如此，從始至終，都只為一個目的——將我這項上人頭，連同這‘大賢良師’最后的一點威風(fēng)，作為一份厚重的‘投名狀’，親手送到您的面前，只為換取您……對我女兒張璇的庇護?！?br />
  “什么？！”縱然劉錦心志堅毅，聽到這番話，也不由得心神一震，瞳孔驟然收縮。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張角這驚天動地的最后一戰(zhàn)，竟是為了這樣一個目的！

  張角對他的反應(yīng)毫不意外，臉上甚至露出一絲了然的淡笑，繼續(xù)說道，語速加快，仿佛要在生命力耗盡前說完所有的話：“將軍不必驚訝。您志在天下，而非區(qū)區(qū)一個廣宗，更非我張角這顆早已該死的頭顱。您需要聲望，需要碾壓一切對手的功績，需要向朝廷、向天下人證明您的能力……這些，我都給您了。這場勝利，將毫無爭議，它將為您鋪平通往更高位置的道路?！?br />
  他句句都如同重錘，敲在劉錦的心坎上，將他內(nèi)心深處那些甚至未曾完全明晰的野心，赤裸裸地揭露出來。

  “而作為回報，”張角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帶著最后的力量，死死盯住劉錦，“我的女兒張璇，她會帶著我太平道真正的核心秘傳，以及……以及一些與太平道早年有過往來、如今卻位高權(quán)重的士族名冊，前來投奔您。這些東西，對您清理內(nèi)部，結(jié)交、或是拿捏某些人，有著無可估量的價值！它遠比我這顆人頭，更有用！”

  他看穿了劉錦瞬間閃過的疑慮，斬釘截鐵地說道：“您不必懷疑其真實性，那是我為小女準備的，唯一的保命符！她一個弱女子，亂世之中，唯有托庇于您這樣的雄主之下，方能有一線生機。而我，用我的命，和我這最后的一點算計，為她換一個……在您麾下安穩(wěn)活下去的機會?！?br />
  說到這里，張角的氣勢仿佛被抽空，身體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住，但他依舊強撐著，用盡最后的力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劉將軍，這場交易……您，接，還是不接？”劉錦目光銳利如刀，緊緊盯著張角，聲音帶著冰冷的寒意與試探：“張角，你未免想得太好了。我大可以現(xiàn)在就殺了你，再下令搜捕你的女兒。你所說的秘傳和名冊，我一樣可以得到。我憑什么要答應(yīng)你的條件，庇護一個逆賊之女？”

  面對這赤裸裸的威脅，張角非但沒有驚慌，臉上那抹詭異的平靜反而化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近乎溫和乃至悲憫的神情，仿佛在看一個尚未明悟的同類。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雖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

  “將軍，您不會的。”

  “為何？”劉錦心中警鈴大作，厲聲追問。

  張角看著他，眼神中竟流露出一種穿越了時空的復(fù)雜情緒，那溫和的目光仿佛在說：我們本不該是敵人。他緩緩說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因為……殺戮弱女，有違您內(nèi)心深處不曾磨滅的……人道底線。更何況，她能帶給您的，是活的、可持續(xù)的籌碼與知識，遠比死物更有價值。您是一位投資者，一位統(tǒng)治者，而非屠夫?！?br />
  小主，

  這個理由已然足夠說服劉錦，這確實符合他的行事邏輯和長遠利益。但張角接下來的話，才是真正的石破天驚！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無比蒼涼、悔恨，眼中甚至泛起了看透命運的淚光，聲音卻異常堅定：

  “更因為，您接受過的教育，烙印在靈魂里的某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印記，我也同樣接受過。只是……”

  他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

  “只是我來的太晚了……太晚了??！當(dāng)我試圖用那些知識去理解、去改變這個腐朽的世界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被時代的洪流裹挾，走上了這條無法回頭的路！我失敗了，但您……還有機會……”

  他猛地睜開眼，死死盯住劉錦，用盡最后的力氣，吐出了那個足以顛覆一切的名字：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將軍，您吟誦文山先生詩句時，可曾想過，這世上竟有人……能聽懂？”

  文天祥！文山先生！

  轟——！

  劉錦只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寒從頭頂瞬間蔓延到腳底，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崩塌！他穿越以來最大的秘密，內(nèi)心最深處的孤獨與彷徨，竟然被眼前這個他視為死敵、即將被時代洪流碾碎的“古人”，一語道破！

  他怎么會知道文天祥？！他怎么會知道那句詩？！難道他……也是？！

  無數(shù)個念頭如同風(fēng)暴般在劉錦腦海中炸開，讓他心神失守，僵立在原地，用一種近乎駭然的目光，看著張角，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而就在劉錦這心神劇震、防備降至最低的剎那！

  張角動了！

  他不知從何處生出的力氣，身體猛地前傾，右手如電般探出，精準地搭上了劉錦腰間的佩劍——錦繡劍的劍柄！

  “鏘——！”

  一聲清越的龍吟，寶劍出鞘，寒光映照著張角決絕而釋然的臉。

  “不好！”劉錦瞬間反應(yīng)過來，驚駭欲絕，伸手欲奪！

  但，為時已晚！

  張角反手握住劍柄，將那鋒利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