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別長社
光和七年 七月中旬 長社城外校場
晨光刺破薄霧,照在萬名將士的鐵甲上。經(jīng)過七日整編,遼西軍已完成脫胎換骨的變化——程昱帶著執(zhí)法隊從四萬黃巾降卒中篩選出兩千名冀州青壯,此刻他們正穿著嶄新戎裝站在隊列中。
抬頭!張遼按劍行走在新編的遼西軍方陣前,戰(zhàn)靴踏碎草葉上的露珠,記住你們現(xiàn)在的身份!他突然拔刀劈斷旗桿,木屑紛飛中聲如寒鐵:三條軍規(guī)——聞鼓不進者斬!掠民財物者斬!臨陣脫逃者斬!
陣列最前方的陷陣營突然齊跺槍柄,重甲轟鳴如雷。新兵們在這殺氣中不自覺地挺直脊梁,有個少年偷偷抹掉眼淚,他破損的黃巾頭早被換成制式皮盔。
點將臺上,劉錦玄甲外的猩紅披風在朔風中獵獵作響。當他目光掃過張遼部時,程昱枯瘦的手指正從算籌上抬起:新卒見血便成狼,現(xiàn)在只差一場淬火。
那就去廣宗淬火!劉錦猛然拔出錦繡劍。陽光撞在劍鋒上炸開寒芒,隨著他揮劍北指,萬人軍陣轟然響應。戰(zhàn)馬嘶鳴中,趙云的白馬騎衛(wèi)已如離弦之箭射出,身后熊虎騎衛(wèi)的鐵蹄震得大地顫抖。
張遼勒馬回望正在開拔的部隊,突然對身旁的副將說道:看見那些新兵的眼神了嗎?他握緊韁繩,年輕的臉龐在晨光里棱角分明,三個月前他們在田里刨食,現(xiàn)在握著制式長槍——這世道,終究要靠手中兵刃說話。
殘破的城樓上尚有未擦凈的血跡,被戰(zhàn)火熏黑的“漢”字旗在晨風中緩緩飄蕩?;矢︶耘c朱儁并肩立于城門吊橋前,兩位老將皆未著全甲,只穿常服,親自為劉錦餞行。
“世榮此去廣宗,山高路遠,賊勢猶熾,萬望珍重?!被矢︶詫⒁恢痪颇疫f到劉錦手中,花白的須發(fā)在風中微顫。他望著眼前這張英氣勃勃的面龐,恍惚間仿佛看到當年初入行伍的自己,不由加重了語氣:“董卓性如豺狼,若事不可為,當以保全實力為上?!?br />
劉錦雙手接過酒囊,躬身行禮時,目光掃過老將軍甲胄上那些來不及修補的創(chuàng)痕。他想起歷史上這位名將最終病逝任上的結局,心頭莫名發(fā)緊。
“嵩在洛陽尚有故舊,”皇甫嵩突然上前半步,聲音壓得極低,“若朝中有人為難,可往司隸校尉府遞帖?!笨菔莸氖终浦刂啬罅四髣㈠\的手臂,留下意味深長的觸感。
朱儁適時遞上輿圖:“這是廣宗周邊的水文地勢,張角在此經(jīng)營數(shù)年,切記謹慎?!?br />
此時朝陽躍上城頭,將遼西軍的鐵甲染成金紅。白馬騎衛(wèi)的銀槍反射著耀眼光芒,陷陣營的重甲發(fā)出整齊的鏗鏘聲?;矢︶酝@支虎狼之師,忽然朗聲笑道:“且讓張角見識何為真正的遼西鐵騎!”
劉錦翻身上馬,在鞍橋上最后抱拳:“晚輩定不負將軍厚望!”
當玄色大軍如潮水般向北涌動時,皇甫嵩突然向前追出幾步,朝那個即將消失在煙塵中的背影喊道:“世榮!平定河北后,莫忘來洛陽與老夫對弈!”
光和七年 七月末 洛陽南宮德陽殿
八百里加急的捷報聲,如同驚雷般撕破了洛陽朝堂往日沉悶的氣息。謁者仆射手持絹書,激動得聲音都在發(fā)顫,高聲誦讀:
“潁川急報!破虜將軍、遼西太守劉錦,于長社城外,協(xié)同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儁,以火攻大破黃巾賊首波才!殲敵數(shù)萬,俘獲無算,波才僅以身免,十萬賊眾灰飛煙滅!潁川之圍已解,中原大勢定矣!”
“好!好!好!”
龍椅上,原本病懨懨的劉宏猛地坐直了身體,蠟黃的臉上泛起亢奮的紅光,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用力拍打著御案,震得案上的玉鎮(zhèn)紙都跳了起來。
“好一個劉世榮!真乃朕之霍驃騎!不枉朕賜他‘世榮’,期他‘世載邦家之榮’!”他興奮地環(huán)視群臣,聲音高亢,“諸卿都聽見了嗎?這就是朕的宗室英才!這就是朕的破虜將軍!旬月之間,便為朕解了中原倒懸之急!”
大將軍何進立刻出班,洪聲附和,臉上滿是與有榮焉的笑容:“陛下圣明!劉破虜勇冠三軍,智計百出,此乃陛下知人善任之功!臣為陛下賀!為大漢賀!”他心中暗喜,劉錦的勝利,無疑狠狠打擊了十常侍推薦董卓卻戰(zhàn)敗的勢頭,為他外戚一系增光添彩。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樂見其成。
張讓 尖細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和警惕:“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劉小將軍確是勇武過人。不過……老奴聽聞,此戰(zhàn)主要還是仰賴皇甫義真老成謀國,運籌帷幄,劉小將軍不過是適逢其會,從旁協(xié)助罷了……”他試圖輕描淡寫,抹殺劉錦的首功。
“讓公此言差矣!”一位與皇甫嵩交好的老臣立刻反駁,“軍報寫得明明白白,是劉破虜親率精銳,千里馳援,獻上火攻之策,并身先士卒,擊潰賊軍!此戰(zhàn)首功,非劉破虜莫屬!”
趙忠 陰陽怪氣地接口:“哎呦,劉小將軍如此年輕,就立下這般不世之功,真是……后生可畏啊。只是不知,這遼西邊軍,何時變得如此能征善戰(zhàn)了?怕不是傾盡了幽州之力吧?”這話暗藏機鋒,隱隱有指責劉錦擁兵自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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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依附宦官或者本就嫉妒劉錦年少得志的官員,也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不過是仗著陛下寵幸,僥幸成功罷了?!?br />
“宗室掌兵,又立此大功,恐非國家之福啊……”
朝堂之上,頓時因為這份捷報,上演了一出眾生相。
劉宏將這一切聽在耳中,看在眼里。他臉上的興奮稍稍減退,重新癱坐回龍椅,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