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頭，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凄厲的慘叫，婦孺的哭嚎，男人們又驚又怒的呵斥，混雜著野獸般沉重而狂暴的嘶吼，讓整個周家村的夜色都蒙上了一層血腥的陰影。

  周明帶著周錦誠和周錦國，步履沉穩(wěn)，逆著倉皇逃竄的人流，向著混亂的中心走去。

  “大哥，是王瘸子家的那頭老水牛！”周錦國跟在周明身側(cè)，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和興奮。

  周明沒有說話，眼神平靜如深潭，只是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很快，三人穿過驚慌的人群，來到了事發(fā)現(xiàn)場。

  眼前的一幕，讓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的周錦誠和周錦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王瘸子家院子的土坯墻塌了半邊，磚石泥土散落一地。

  院子內(nèi)外，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個村民，有的抱著腿哀嚎，有的捂著胸口咳血，顯然都受了不輕的傷。

  而在那片狼藉的中央，一頭龐然大物正暴躁地刨著蹄子。

  那是一頭牛。

  一頭體型比尋常耕牛足足大了一圈，肌肉虬結(jié)如巖石，雙目赤紅如血燈籠的瘋牛！

  它粗重地喘著氣，白色的涎水順著嘴角不斷滴落，兩根堅硬的牛角上，還掛著破碎的衣物布條，上面浸染的暗紅血跡，在昏暗的光線下觸目驚心。

  “都別過來！它瘋了！徹底瘋了！”村長周柏灰頭土臉地從一堵斷墻后探出頭，沖著這邊大吼，聲音里滿是驚懼和無力。

  周圍的村民們手持著鋤頭、糞叉，卻沒一個人敢上前，臉上寫滿了恐懼。

  這已經(jīng)不是他們認知中的牲畜了，這就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陷入絕望之際。

  周明分開了擋在身前的人群，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他神色平靜，仿佛不是走向一頭能輕易將人開膛破肚的瘋牛，而是走向自家院子。

  一瞬間，現(xiàn)場所有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驚恐的、絕望的、還是看熱鬧的，全都聚焦在了這個不久前還是村里“廢人”的青年身上。

  “那不是周良家那個在城里混不下去，回家躺平的大學生嗎？他上去干啥？送死？”

  “瘋了吧！王瘸子家的牛都快成精了，幾個人高馬大的后生都被撞斷了骨頭！”

  “阿明！快回來！別犯傻！”一個沾親帶故的長輩焦急地大喊。

  “嘿，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他那兩個弟弟跟著他瞎胡鬧。”角落里有人小聲嘀咕。

  “完了完了，周良家這根苗子也要折在這里了……”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周明腳步未停，他平靜地脫下外套，隨手遞給身后跟上來的周錦誠。

  “看清楚了?！?br />
  瘋牛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不知死活的新目標，它猛地抬起頭，那雙赤紅的牛眼死死鎖定了周明。

  “哞——！”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充滿了暴虐與瘋狂。

  瘋牛四蹄猛地一蹬，泥土飛濺，它龐大的身軀化作一輛失控的黑色坦克，攜著千斤巨力，朝著周明狂猛地沖撞而來！

  大地都在微微震顫！

  一些膽小的婦人已經(jīng)嚇得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接下來血肉橫飛的一幕。

  面對這股足以撞塌墻壁的恐怖沖擊力，周明不閃不避。

  就在那掛著血絲的牛角即將觸及他胸膛的一剎那。

  他動了。

  身形微不可查地向右側(cè)一偏，堪堪讓過牛角鋒芒。

  與此同時，他的右拳如炮，筋骨繃緊，肌肉聯(lián)動，一股凝練到極致的力量瞬間貫通手臂。

  后發(fā)而先至！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精準無比地轟擊在了瘋牛沖撞而來的頭顱眉心正中！

  “嘭！”

  一聲沉悶如擂鼓的巨響，在寂靜的夜色中炸開，壓過了所有的聲音！

  狂奔的瘋牛，那勢不可擋的沖鋒之勢，戛然而止！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巨大的牛頭，竟被周明這一拳打得深深向內(nèi)凹陷下去，堅硬的顱骨在瞬間便已寸寸碎裂！

  瘋牛龐大的身軀在慣性作用下，又踉蹌著前沖了幾步。

  然后，轟然倒地。

  沉重的身軀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鮮血和白色的腦漿，從它的眼、耳、口、鼻中緩緩流出，那雙赤紅的眸子迅速失去了神采，徹底沒了聲息。

  全場，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所有村民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個個目瞪口呆，死死地盯著那具冒著熱氣的巨大牛尸，和那個風輕云淡收回拳頭的身影。

  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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