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保潔”的名聲，隨著那群鼻青臉腫的“武術(shù)班”學員們的口口相傳，竟然在清溪縣打出了一些名堂。訂單漸漸多了起來，從平民百姓到一些小商鋪，都愿意花點小錢，體驗一下這“儀式感”十足的保潔服務。

  唐成和金燦燦終于嘗到了踏實賺錢的甜頭，雖然累，但腰板挺直了不少。連掃地都帶著風。

  然而，一個終極挑戰(zhàn)，不期而至。

  這日，師爺賈文明找到正在休息的二人，面色凝重。

  “唐公子，金公子，這里有一單……呃，特別的生意。”師爺斟酌著用詞。

  “師爺?shù)f無妨！如今就沒有我們‘清溪保潔’搞不定的污漬！”唐成拍著胸脯，信心爆棚。

  師爺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是……趙日天，趙顧問的宿舍?！?br />
  “……”

  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唐成臉上的自信瞬間凝固。金燦燦手里的水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趙日天的宿舍！那是什么概念？那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兇宅”、“絕地”！據(jù)有幸瞥過一眼的衙役描述，里面雜物堆積如山（主要是練功的石鎖、斷裂的木樁、以及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奇形怪狀的石頭），灰塵厚得能種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汗味、腳臭味以及某種不可名狀的雄性荷爾蒙混合氣息。曾有不怕死的蒼蠅飛進去，再也沒能飛出來。

  “這……這……”金燦燦聲音發(fā)顫，“師爺，這單子……我們能不能不接？”

  師爺苦著臉：“是夫人的意思。夫人說，趙顧問為縣里治安勞苦功高，居住環(huán)境理應改善。并且……夫人愿意支付……一兩銀子的酬勞?！?br />
  一兩銀子！這絕對是他們開業(yè)以來接到的最大單筆訂單！

  金錢的誘惑是巨大的，但直面趙日天“老巢”的恐懼更甚。

  就在兩人腿肚子發(fā)軟，準備寧死不從時，一個高大的陰影籠罩了他們。

  趙日天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后，抱著胳膊，銅鈴眼打量著他們：“咋？瞧不上俺那窩？聽說你倆現(xiàn)在挺能耐啊？”

  “不敢不敢！”唐成和金燦燦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就這么定了！”趙日天大手一揮，不容置疑，“明天俺出去巡街的時候，你們給俺收拾利索了！要是收拾不好……”他掂了掂手里的熟銅棍，沒往下說，但威脅意味十足。

  第二天，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到來了。

  唐成和金燦燦，穿著他們最結(jié)實的“工作服”，戴著用多層粗布縫制的“防毒面具”（自制），視死如歸地站在了趙日天宿舍的門口。

  門一開，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撲面而來，即使隔著“防毒面具”，也熏得兩人一個趔趄。

  放眼望去，屋內(nèi)的情況比傳說中更加慘烈。地上滿是泥土和碎木屑，角落里堆著不知道多久沒洗的、已經(jīng)硬得能立起來的衣物，床鋪亂得像狗窩，最恐怖的是，房間中央居然擺著幾個半人高的石鎖，上面布滿了汗?jié)n和手印。

  “開工！”唐成咬著牙，發(fā)出了悲壯的指令。

  這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zhàn)斗。

  金燦燦負責處理那堆“化石級”衣物。他先用木棍遠遠地捅了捅，發(fā)現(xiàn)紋絲不動。最后不得不動用了他秘制的“強力去污膏”（加了醋和某種刺激性植物汁液），涂抹上去后，那堆衣物竟然發(fā)出了“滋滋”的輕微響聲，冒起淡淡白煙……

  “成哥！這衣服……它好像在自己融化！”金燦燦聲音帶著哭腔。

  唐成則面對那幾個石鎖犯了難。上面的陳年汗?jié)n和污垢已經(jīng)包了漿，用水擦根本沒用。他嘗試用磨石打磨，結(jié)果磨石都快磨禿了，石鎖才稍微亮了一點點。

  “不行！得用非常手段！”唐成發(fā)了狠，讓金燦燦去廚房偷偷弄來一小罐豬油和一把草木灰。他將兩者混合，制成了一種黏糊糊的膏體，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石鎖上，再用粗布拼命擦拭。

  奇跡發(fā)生了！隨著他的擦拭，石鎖表面的包漿漸漸褪去，露出了青灰色的本體，甚至反射出了微弱的光澤！

  “成功了！我們的‘拋光神膏’研制成功了！”唐成激動得熱淚盈眶。

  兩人如同打了雞血，忘記了恐懼和惡臭，全身心投入到這場“保潔攻堅戰(zhàn)”中。掃帚揮舞，抹布翻飛，汗水浸透了他們的衣衫。

  當夕陽西下，趙日天巡街歸來，扛著棍子走到自己宿舍門口時，他愣住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又退出去看了看門牌。

  這……這是俺的窩？

  只見屋內(nèi)地面光潔如新（雖然還是泥地，但被壓實掃凈了），雜物分類擺放整齊（那些石鎖被擦得锃亮，擺在墻角如同藝術(shù)品），床鋪上的被褥雖然破舊，但被疊成了標準的豆腐塊（唐成用上了在成功學班里學的“細節(jié)管理”），甚至連窗戶紙都換上了新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皂角和草木灰的清新氣息，將他原本那“雄性領地”的味道徹底凈化。

  趙日天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他這里摸摸，那里看看，尤其是那幾個光亮的石鎖，他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

  “好！好！真好！”趙日天憋了半天，終于蹦出幾個字，臉上露出了罕見的、如同孩童般質(zhì)樸的笑容。他用力拍了拍唐成和金燦燦的肩膀（這次控制了點力道，但還是讓兩人齜牙咧嘴），“你倆，是這個！”他豎起了大拇指。

  第二天，趙日天逢人便夸“清溪保潔”的手藝，甚至主動向吳良提出，可以從他的“顧問”俸祿里扣錢，定期請?zhí)瞥伤麄儊泶驋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