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想滅口
果然,他的表演并未就此打住。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和“憤怒”,沈刺史猛地從地上彈起,口中嘶吼著“奸賊!竟敢陷害于我!”他將滿腔的“悲憤”化作了對副手的“義憤填膺”。
他開始在人群中瘋也似地尋找起來,嘴里念念有詞,仿佛要將那個“罪魁禍首”親手撕碎。他的動作夸張而急切,將身邊護衛(wèi)推搡開,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直撲向何琰那邊——因為他知道,他的副手,那個被他指認為幕后主使的替罪羊,正被牢牢擒住。
這哪里是找人,分明是找機會。
我心中冷笑,這沈刺史,真是將人性的陰暗面演繹得淋漓盡致。
他怕不是要當著三郎君的面,當著眾人的面,將“罪證”徹底銷毀。
終于,他找到了。
在幾名護衛(wèi)的身后,那個刺客的首領(lǐng),他的心腹參軍王茂,正被綁在隊列中。
他被何琰的人看管著。
王茂的雙手被反剪在背后,肩胛骨被一股巧勁卸掉,軟軟地垂著,嘴里塞著一塊破布,讓他連一句完整的辯解都說不出來,只能從喉嚨深處發(fā)出絕望而模糊的嗚咽聲。
他的臉上滿是塵土和血污,但那雙眼睛,在看到沈刺史沖過來時,卻瞬間瞪大了,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和徹骨的怨毒。
沈刺史一見到王茂,眼中瞬間迸發(fā)出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
那光芒里混雜著殘忍的快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他
猛地沖上前,像一頭撲向獵物的餓狼,不顧一切地抬手就打。
“你這狗賊!你這吃里扒外的東西!竟敢如此陷害本官!”
他嘶吼著,聲音沙啞而扭曲,似乎真的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那不是普通的毆打,每一次拳頭落下,都帶著一種泄憤般的狠毒,拳拳到肉,發(fā)出沉悶的“砰砰”聲。他捶打著那個已經(jīng)毫無反抗能力的可憐副手,仿佛要將對方的骨頭都一寸寸捶碎。王茂的頭被他打得左右甩動,口中的布團滲出了血跡,那嗚咽聲也變得更加微弱。
周圍的護衛(wèi)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有些不知所措。
下意識地想要拉開,卻又被沈刺史那股“為表忠心”的瘋勁所懾。
然而,我卻清晰地看到,就在他用左手瘋狂地、極具表演性地捶打著王茂的臉和胸膛時,他的右手卻悄無聲息地,如同一條潛伏在暗影中的毒蛇,猛地探向了身旁一名一直跟著他的護衛(wèi)的腰間。
那名護衛(wèi)的腰間佩著一把用于近身格斗的短刀。
他顯然沒有防備,或者說,他本就是沈刺史的親信。
一道寒光在混亂的推搡中一閃而過,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沈刺史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雪亮的短刀。
那一瞬間,他臉上所有悲憤的表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絕對的、不留任何余地的狠辣。
電光火石之間,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掄起那把短刀,以一種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決絕,直劈向那副手王茂的頸項!
這是滅口!
我心頭一凜,幾乎要出聲示警。
他根本不在乎這場表演是否逼真,是否合乎邏輯。
從負荊請罪到怒毆同僚,再到拔刀相向,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太荒謬。
但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能否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將對自己最不利的因素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清除。他肆無忌憚地演,肆無忌憚地殺,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一個為了自保和權(quán)位,可以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的兇徒。
然而,何琰是什么人?
他能輕描淡寫地擒住一眾悍不畏死的刺客,自然也能從容不迫地應(yīng)對眼前這點小小的變故。他從始至終都站在那里,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連眉毛都未曾動過一下。
就在沈刺史的刀鋒裹挾著風聲,即將斬斷王茂脖頸的那一剎那,何琰只是輕描淡寫地抬了抬手。
“嗖——”
一聲微不可聞的破空聲,尖銳而短促,像一只蚊蟲振翅飛過。
一枚小小的石子,不知從何而來,后發(fā)先至,以一種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速度,劃出一道精準無比的軌跡,不偏不倚,正中沈刺史握刀的右腕。
“??!”
沈刺史口中爆出一聲凄厲的痛呼,那聲音里充滿了劇痛和難以置信的驚駭。
那柄凝聚了他所有希望和狠毒的短刀“咣當”一聲,脫手飛出,墜落在地。
他殺人的意圖,他精心策劃的滅口之計,就這么被一枚石子,被一個輕描淡寫的動作,徹底化解了。
何琰的目光終于從王茂身上移開,緩緩掃過沈刺史。
那是一種帶著極度輕蔑和警告意味的冰冷,卻又沒有多余的情緒。
他沒有說話,甚至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改變,但那一眼,那一聲從鼻腔里發(fā)出的、若有若無的輕“哼”,卻比任何雷霆萬鈞的言語都更具威懾力。
那眼神仿佛在說:在我面前,收起你這點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
沈刺史猛地僵住了,整個人像是被一道無形的枷鎖牢牢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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