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帝王之心
就在我心亂如麻之際,湖邊的二人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寒風(fēng)吹過湖面,卷起一陣陣漣漪,也吹得我遍體生寒。
我知道我該走了。
離開三郎君身邊太久,必會引來關(guān)注和懷疑。
尤其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任何一點異常都可能被無限放大。
可是我的腳,就像灌滿了鉛,沉重得挪不動分毫。
我的心思被那兩個沉默的背影牢牢牽引著,迫切地想知道他們接下來會說什么。
這秘密關(guān)系到三郎君的生死,也關(guān)系到我的存亡。
“你……可想要坐上這位子試試?”
突然,陛下那平靜無波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句看似平淡的問話,卻蘊含著無盡的殺機與試探。
我面前的空氣都仿佛瞬間凝固了。
“撲通”一聲悶響,雍王慌得立刻跪了下去。
膝蓋重重地磕在凍硬的土地上。
“臣弟不敢!”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和惶恐。
這位在封地里說一不二,手握重權(quán)的一方親王,此刻在自己的兄長面前,卑微得如同塵埃。
“從小我就跟在兄長后面,是兄長您教我識的字,教我騎的馬。
這個位子,永遠都是兄長的!臣弟絕無半分覬覦之心!”
陛下沒有回頭。
他只是望著那一片蕭瑟的湖面,喟然一嘆。
“可是,從小我也是弘兄長教養(yǎng)著長大的,我最終還是取代他坐上了這個位子?!?br />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化不開的孤寂與蒼涼,像是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帶著歷史的塵埃與血腥。
“皇家的真情,果真可靠嗎?”
弘兄長,便是先皇,是面前這二人共同的兄長。
先皇繼位不過數(shù)年,便在盛年“暴病而亡”,這才有了如今的陛下登基。
這是皇家最大的秘辛,是深宮之中無人敢提及的禁忌,怕也是那位陛下心中無法拔除的一根刺。
他用自己的過去,來質(zhì)問雍王的現(xiàn)在。
他用自己的所作所為,來剖析雍王可能存在的野心。
這誅心之言,比任何刀劍都來得更加鋒利。
雍王的身軀劇烈地一顫,仿佛被這番話狠狠地抽了一鞭。
他沒有再徒勞地辯解。
“砰、砰、砰!”
他選擇了最直接,也最卑微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忠誠。
他用力地磕頭,飽滿的額頭與冰冷堅硬的地面一次又一次地碰撞,發(fā)出沉重而絕望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湖邊,那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驚心。
“兄長,臣弟不敢!其它人弟不知,可弟絕不會!
弟有二子,弟也絕不愿他們二人為爭權(quán)奪利而兄弟相爭,看此人間至慘之局!”
他言辭懇切,幾乎是在泣訴。
陛下又輕輕嘆了一聲,語氣里聽不出喜怒。
“是啊,你有子?!?br />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比任何嚴詞厲色都更讓人膽寒。
“我走了,這位子不是你的,就是他的。倒也不必急?!?br />
這句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它瞬間澆滅了雍王方才所有聲淚俱下的表白。
將溫情脈脈的兄弟敘舊,重新拉回了冷酷無情的皇權(quán)博弈。
這是最直白的提醒,也是最冷酷的警告。
你所有的忠誠,在絕對的權(quán)力誘惑面前,都可能不堪一擊。
因為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身后,還有你的兒子,你的繼承人。
我伏在草叢中,只覺得寒氣凜冽。
帝王家的算計,竟是如此赤裸裸,如此不留情面。
雍王的身子明顯又是一僵,伏在地上的姿態(tài)愈發(fā)恭順,甚至帶著一絲絕望。
他再次用力磕頭,聲音因為恐懼而愈發(fā)嘶啞。
“祖宗基業(yè),必是有天命所歸。
兄長仍在盛年,龍體康健,將來必有自己的子嗣的!”
“子少登基,主弱臣強,必有一番動蕩。于天下萬民,于祖宗基業(yè),都不是什么好事?!?br />
陛下的話語里,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疲憊。
他似乎是在說服雍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服那個坐在九五至尊之位上,日夜被不安與猜忌啃噬的自己。
雍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伏在地上,恭順到了極點。
“此事兄長必有萬全安排,臣弟聽兄長的!絕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