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櫻的表情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誰給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上面都是事實！”

  “是嗎？”孟宴臣的指尖在牛皮紙袋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照片是長焦鏡頭偷拍的，角度刻意，像素模糊，就是為了引人聯(lián)想。銀行流水做得更拙劣，瑞士聯(lián)合銀行的客戶流水單根本不是這個格式，而且賬戶名的縮寫方式也錯了。”

  他每說一句，付文櫻的臉色就白一分。

  他將紙袋推到一邊，語氣淡漠，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穿透力：“你太急了，急著毀掉一個人，連偽造的證據(jù)都做得這么粗糙?！?br />
  孟宴臣的腦海中，瞬間就將所有事情串聯(lián)了起來。

  付文櫻在宴會上的敵意，國坤集團對嘉華的突然發(fā)難，以及現(xiàn)在這份漏洞百出的“證據(jù)”。

  一切都指向一個答案。

  這些，都是沖著林萱去的。

  只是，他想不通，付文櫻為什么要花這么大的力氣，去對付一個和她幾乎毫無交集的女孩？

  盡管理智上已經(jīng)判斷出這一切都是一場拙劣的栽贓，可當(dāng)他看到那張林萱和陌生男人站在一起的照片時，胸口還是不可避免地涌起一股煩躁。

  就像一件自己剛剛產(chǎn)生興趣的珍寶，被別人用骯臟的手指染上了污跡。

  哪怕知道污跡是假的，也足夠讓人不悅。

  他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宴臣，你去哪兒？”付文櫻急忙喊道。

  “這件事，我會處理?！泵涎绯嫉幕卮鹧院喴赓W。

  他沒有對母親解釋更多，徑直走出了大門。

  夜色中，他坐進自己的車?yán)?，卻沒有立刻發(fā)動。

  孟宴臣沒有在車?yán)锿Ａ籼谩?br />
  他發(fā)動了車子，黑色的賓利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沉默的弧線，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一個與孟家老宅截然相反的方向駛?cè)ァ?br />
  夜風(fēng)從半開的車窗灌進來，帶著都市午夜特有的涼意，卻吹不散他心頭那股莫名的燥郁。

  他想不通。

  母親對林萱的敵意，來得如此猛烈，如此不計后果，甚至不惜用上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這完全不像一個執(zhí)掌著龐大社交圈、最重體面的貴婦人會做的事。

  這其中的非理性，讓他感到陌生和不安。

  還有林萱。

  那個在國坤集團李經(jīng)理面前，到底說了什么，能讓一個職場老油條瞬間倒戈？

  一個又一個謎團，像一張細密的網(wǎng)，將他籠罩其中。

  而他現(xiàn)在，只想扯開這張網(wǎng)的一個角，去見見那個處于風(fēng)暴中心，卻始終平靜無波的女孩。

  道歉是必須的。

  無論母親的動機是什么，她的行為已經(jīng)實實在在地傷害到了一個無辜的家庭。

  作為她的兒子，他無法推卸這份責(zé)任。

  車子停在林萱家樓下那片略顯陳舊的居民區(qū)里，與周圍的環(huán)境顯得格格不入。

  孟宴臣在樓下站了一會兒，抬頭看著那一片漆黑的窗戶，其中一扇，透出溫暖而柔和的燈光。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外套，邁步走了進去。

  老舊的樓道里，聲控?zé)粢驗樗哪_步聲而亮起，昏黃的光線照亮了斑駁的墻壁。

  他站在那扇熟悉的防盜門前，抬起手，卻又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

  他該怎么開口？

  “你好，我媽派人陷害你，我替她來跟你說聲對不起？”

  這聽起來荒唐又可笑。

  就在他遲疑的瞬間，門內(nèi)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林萱剛剛安撫好情緒激動的父母，讓他們先去休息。

  她正準(zhǔn)備回房，好好跟系統(tǒng)“探討”一下如何讓付文櫻付出代價，就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這么晚了，會是誰？

  她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去。

  門外站著的，是孟宴臣。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身形挺拔，只是那張一貫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此刻卻帶著幾分罕見的躊躇和疲憊。

  他來做什么？

  來替他母親耀武揚威，還是來看她家的笑話？

  林萱心中冷笑一聲，手上卻沒什么猶豫，直接拉開了門。

  “孟先生，有事？”她堵在門口，沒有絲毫要請他進去的意思，語氣疏離得像是在面對一個陌生人。

  孟宴臣看著她。

  女孩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服，長發(fā)隨意地披散著，素凈的臉上不施粉黛，卻比宴會上那精心裝扮的模樣，更多了幾分真實的煙火氣。

  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冷泉里的黑曜石，清凌凌地看著他，帶著審視和戒備。

  “林小姐，”孟宴臣的喉結(jié)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干澀，“我是來……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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