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大夢歸離(26)
瑾萱頓了頓,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不過,這次受傷,也讓我看清了兩件事?!?br />
“第一,大荒結(jié)界的破損程度,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嚴(yán)重。它已經(jīng)不單單是一個‘洞’了,而是整個結(jié)構(gòu)都出現(xiàn)了問題,否則,那‘混沌污穢之氣’不可能滲透得如此之深?!?br />
“第二,”她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有什么東西,在主動地、持續(xù)地破壞著結(jié)界,并且在阻止它進行自我修復(fù)。否則,單憑幾只不開眼的‘蠢魚’鑿出的洞,絕不至于讓天道都變得如此饑不擇食。”
她的話,如同一盞明燈,瞬間驅(qū)散了眾人心中的慌亂,將他們的思緒引向了更深層次的問題。
趙遠舟的腦中靈光一閃,他猛地想起了之前的話題:“溫宗瑜!萱萱,您說有沒有可能,是那溫宗瑜在作祟?”
這個猜測,合情合理,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真是這樣,那溫宗瑜所圖謀的,就不僅僅是個人所謂的“長生”了。他這是在拿整個大荒天地的安危做賭注!
“很有可能。”瑾萱贊許地點了點頭,“看來,我們必須盡快去探探崇武營了?!?br />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下達指令,即便身受重傷,她依舊是那個運籌帷幄的統(tǒng)帥。
“離侖,你留下,照顧我。”她看著離侖,語氣不容拒絕。
“趙遠舟,小卓,你們兩個,帶上小玖。”她的目光轉(zhuǎn)向三人,“你們立刻動身,去崇武營。記住,不要跟溫宗瑜發(fā)生正面沖突,你們的任務(wù),是調(diào)查,不惜一切代價,查清楚溫宗瑜到底想用不燼木來做什么?!?br />
“是!”三人齊聲應(yīng)道。
“還有,”瑾萱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一直沒敢出聲的英磊身上,“英磊,你過來。”
英磊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你爺爺是英招,是鎮(zhèn)守結(jié)界的神獸?!辫婵粗?,“關(guān)于結(jié)界和‘不燼木’,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想辦法,聯(lián)系上他?!?br />
他看著眼前這位美得不像話,卻又虛弱得仿佛隨時會碎掉的公主殿下,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機械的點頭。
安排完一切,瑾萱臉上露出一絲疲憊。
瑾萱闔上雙眼,殿內(nèi)一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離侖握著她的手,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她。
然而,無人知曉,瑾萱的神魂已然離體,穿透了宮殿的琉璃瓦,越過了巍峨的皇城,升入九天之上的無垠蒼穹。這里沒有風(fēng),沒有云,只有一片純粹的、浩瀚的意志之海。
“出來。”瑾萱的神念化作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這片空間中回蕩。
意志之海泛起漣漪,一個古老、疲憊、近乎于無機質(zhì)的聲音緩緩響起:“……乾……執(zhí)……大人……”
“你還認(rèn)得我,那便好辦了?!辫娴穆曇衾餂]有半分客氣,“你暗算我?!?br />
“……非……本意……”天道意識的波動顯得有些遲鈍,像一臺年久失修的機器,“吾……耗盡本源……送大人……歸于‘始’……陷入沉眠……方才……只是本能……”
瑾萱心中了然。原來如此,它為了將自己這個“變數(shù)”送到一切尚未發(fā)生的時間點,付出了幾乎沉睡的代價。難怪這方世界的天地法則會變得如此脆弱,饑不擇食。方才那一下,不過是一個餓到極致的生物,本能地?fù)湎蛄穗x自己最近的一塊肥肉,卻沒料到這塊肉帶刺,還把自己給扎醒了。
“看在你我尚有契約的份上,這次我不與你計較?!辫嬖掍h一轉(zhuǎn),“但你得告訴我,你的‘篩子’,為何破成了這樣?”
天道意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混亂的信息流。隨后,一股龐雜的訊息涌入瑾萱的識海。
“……域外天魔……蠱惑……溫宗瑜……”
“……其欲以‘不燼木’為引,神州氣運為柴,凡人神魂為祭……燃盡此界……接引‘天魔’降臨……”
“……求……乾執(zhí)大人……誅魔……補天……事成之后……此界本源……予大人三成,以為酬勞……”
瑾萱的神魂猛地一震。
域外天魔!溫宗瑜!
好大的手筆!他求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長生,而是要當(dāng)一個徹頭徹尾的界奸,把整個世界打包賣給域外天魔,以此換取超脫!
而天道開出的價碼,更是讓她心頭一跳。三成本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對于任何一個修行者而言,都是足以讓其脫胎換骨的無上造化。看來這方天道,是真的被逼到了絕路。
“成交。”瑾萱沒有絲毫猶豫。她本就要處理溫宗瑜,如今不過是師出有名,還附帶一筆天價報酬。
神魂歸位,瑾萱緩緩睜開眼,眸中那片因受傷而生的虛弱與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與冷冽的殺意。
“我沒事了?!彼龑ι想x侖擔(dān)憂的目光,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觸手一片冰涼,也不知是誰在安慰誰。她坐起身,目光掃過眾人:“事情,比我們想的要復(fù)雜得多。”
崇武營,位于皇城之西,背靠龍首山,軍營連綿,氣勢森嚴(yán)。
夜色如墨,四道身影如鬼魅般潛入其中。
趙遠舟一馬當(dāng)先,卓翼宸與白玖緊隨其后,而殿后的,竟是去而復(fù)返的裴思婧。她本被勒令留守,但心中那股關(guān)于弟弟的不安預(yù)感愈發(fā)強烈,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悄悄跟了上來。趙遠舟發(fā)現(xiàn)后,本想將她罵回去,可見她那雙寫滿執(zhí)拗的眼睛,最終也只能嘆了口氣,默認(rèn)了她的加入。
“這地方的煞氣,比亂葬崗還重。”趙遠舟壓低聲音,鼻子不自覺地皺了皺。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