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大夢歸離(14)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小卓,我回來了!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文瀟興沖沖地跑了進來,手里還拎著那條捆妖索,只是索鏈的另一頭已經(jīng)空了。她一進門,就看到了屋里的瑾萱和離侖,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是你?”文瀟指著瑾萱,一臉的不可思議。
“是我?!辫鏇_她笑了笑。
文瀟看看瑾萱,又看看躬身站在一旁的卓翼宸,腦子里“嗡”的一聲,瞬間明白了什么。她連忙放下手,學著卓翼宸的樣子,笨拙地行禮:“屬下……屬下緝妖司文瀟,參見……參見公主殿下!”
“說了免禮?!辫娴哪抗饴湓谒砩?,笑容漸漸收斂,語氣也變得鄭重起來,“文瀟,我今日來此,是為了你?!?br />
“為我?”文瀟和卓翼宸都愣住了。
“或者說,是為了下一任的白澤神女?!辫嬉蛔忠痪涞卣f道。
“什么?!”卓翼宸失聲驚呼,猛地看向身旁的文瀟,“瀟瀟,這……這是怎么回事?”
文瀟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瑾萱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繼續(xù)說道:“大荒結界日漸薄弱,你若再不尋回完整的白澤神令,恢復神力,待到結界徹底崩毀那一日,便是你神魂俱滅之時?!?br />
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小小的公房內炸響。
卓翼宸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沖到文瀟面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文瀟姐,為什么不告訴我?”
文瀟的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聲音里帶著絕望:“告訴你又能怎樣?我根本不知道白澤神令在哪兒……我這點微末道行,什么都做不了……”
看著她無助的樣子,瑾萱伸出手,一團柔和的七彩霞光自她掌心亮起,緩緩地籠罩向文瀟。
就在霞光觸及文瀟身體的一瞬間,異變陡生!
文瀟的胸口處,猛地爆發(fā)出一陣耀眼的白光,一枚殘缺的、古樸的令牌虛影浮現(xiàn)而出,散發(fā)出浩瀚蒼茫的神圣氣息,與瑾萱的七彩霞光激烈地對抗著。
瑾萱收回神力,那令牌虛影也隨之隱去。
“看到了嗎?”瑾萱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半塊白澤令,就在你的神魂之中。它在保護你,也在……吸引著覬覦它的東西。”
房間內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窗外秋風卷過枯葉的沙沙聲。
卓翼宸和文瀟都呆呆地看著文瀟的胸口,仿佛那里還殘留著剛才那半塊神令的虛影。那股神圣而蒼茫的氣息,讓他們心神劇震,久久無法平復。
“那……那是什么?”文瀟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既有恐懼,也有茫然。她從未想過,自己身體里竟然藏著如此驚天的秘密。
“那是你的宿命?!辫孀叩綍负?,十分自然地坐了下來,仿佛這里本就是她的地盤。她指尖在滿是灰塵的桌面上輕輕一點,灰塵便自動散去,露出了木質的紋理。
“白澤神女,生來便與白澤神令一體。你身上的,是神令的陽令,它維系著你的生命,也封印了你大部分的神力?!辫娼忉尩溃岸硪话腙幜?,則流落在外。只有陰陽合一,神令完整,你才能真正覺醒,成為執(zhí)掌兩界秩序的白澤?!?br />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震驚的臉,繼續(xù)說道:“這本是白澤一族的秘密,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大荒結界不穩(wěn),皇城里那些自詡聰明的家伙,已經(jīng)通過各種蛛絲馬跡,推算到了你的存在。他們找不到陰令,便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崇武營?”卓翼宸立刻反應了過來。今天在長寧街上,崇武營的人對那只訛獸下殺手,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想借機試探緝妖司,試探文瀟!
“不止。”瑾萱的眼神變得深邃了些,“還有些藏在更深處的老鼠。他們想要完整的白澤令,并非為了穩(wěn)固結界,而是想借神令之力,打開通往大荒的穩(wěn)定通道,攫取里面的資源,甚至……奴役其中的大妖。”
這番話讓卓翼宸和文瀟不寒而栗。他們一直以為緝妖司面對的只是些作亂的小妖和行事霸道的崇武營,卻沒想到背后還牽扯著如此巨大的陰謀。
“公主殿下,那我們該怎么辦?”文瀟六神無主,下意識地向瑾萱求助。
“怎么辦?”瑾萱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狡黠和理所當然,“當然是把緝妖司重新立起來,然后,把另一半神令找回來?!?br />
她看向卓翼宸,挑了挑眉:“現(xiàn)在,卓領事還覺得,緝妖司不該錄用妖物嗎?”
卓翼宸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內心正在進行著天人交戰(zhàn)。理智告訴他,為了保護文瀟,為了查明真相,接受這只大妖的幫助是目前唯一的選擇??梢幌氲礁改感珠L的血海深仇,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
“我……”他艱難地開口。
“我來,不是征求你的同意,是通知你?!辫娲驍嗔怂?,語氣變得強勢起來,“從今天起,緝妖司重組。公主府出錢、出人、出情報。趙遠舟,負責統(tǒng)管所有與妖族相關的事務,以及……當你們的教習,教教你們怎么跟真正的妖打交道?!?br />
她又看向一旁的離侖:“離侖,擔任客卿,負責處理那些不長眼的、修為高些的麻煩。我相信,他很樂意?!?br />
離侖撇了撇嘴,沒肯定也沒否定,算是默認了。
卓翼宸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陷進掌心。他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余地。為了文瀟,他只能咽下這份屈辱和仇恨。
“好。”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