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可曾想過，若是我們沒有遇到公主殿下，我們……會是什么樣子？”葉冰裳輕聲問道。

  澹臺燼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這次滋生心魔，并非因為落水受寒，而是因為……我看到了?！比~冰裳的眼中浮現(xiàn)出深深的恐懼，“我看到了我的過去，和未來。一個……沒有萱公主的過去和未來?！?br />
  她將幻境中的一切，簡略地說了出來。從她在葉府的掙扎，到嫁給蕭凜后的失望，再到最后被家族拋棄，慘死亂軍之中的結(jié)局。

  澹臺燼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房間里的空氣，卻仿佛一寸寸凝固了。

  “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我，那才是我本該有的人生軌跡。”葉冰裳的聲音艱澀，“直到公主殿下的那道仙力闖入，我才猛然驚醒。這個世界，這個讓我感到窒息和絕望的世界，是沒有公主的?！?br />
  澹臺燼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腦中瞬間閃過無數(shù)畫面。

  姐姐教他寫字，喂他吃糕點，為他擋下所有明槍暗箭。

  姐姐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眼睛，她身上好聞的馨香，她捏著他臉頰時柔軟的觸感。

  姐姐……如神女降世，將他從無邊的黑暗與折磨中，拉了出來。她愛他，護(hù)他，縱容他。

  他一直覺得，姐姐與這凡俗的盛國皇室格格不入。她太強(qiáng)大，太耀眼，太……不真實。

  如果葉冰裳說的是真的……

  那姐姐的出現(xiàn)，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他嗎？

  這個念頭，像一道驚雷，在他心中炸響，帶來一陣狂喜與戰(zhàn)栗。

  可他隨即又抬眼，看向了葉冰裳。

  不對，還有她。

  姐姐也救了她，改變了她的命運(yùn)。

  澹臺燼心中那點剛剛?cè)计鸬模氄嫉母`喜，瞬間被一股陰冷的戾氣所取代。

  為什么？姐姐的光，為什么要分給別人？

  這個葉冰裳，和心魔幻境中不同的，不只是他，還有她。

  看來，得找個機(jī)會，把她處理掉。姐姐的身邊，有他一個人為她掃清障礙，就足夠了。

  葉冰裳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坦誠，已經(jīng)在少年心中，為自己埋下了殺機(jī)。她深吸一口氣，說出了一個更讓她心驚膽戰(zhàn)的預(yù)言。

  “在那個‘未來’里，葉夕霧……也變了?；蛘哒f，她不再是她。有一個來自五百年后的仙門圣女，叫黎蘇蘇，會占據(jù)她的身體?！?br />
  她看著澹臺燼，一字一頓地說道：“然后，你會愛上她。”

  “不可能！”澹臺燼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語氣里滿是嗤之奉陪，“別說是五百年后的仙女，就算是天上的神女，也沒有一人，能及得上姐姐一根頭發(fā)。”

  他的反應(yīng)，在葉冰裳的意料之中。

  “我只是將我看到的告訴你?！比~冰裳繼續(xù)說道，“那個黎蘇蘇，之所以會從五百年后而來，是因為在未來，你會成為……毀天滅地的魔神。”

  魔神。

  這兩個字，像兩座大山，重重地壓在了澹臺燼的心上。

  “而你之所以會成魔，”葉冰裳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唯一的契機(jī)，除了萱公主出事，我想不到其他可能?！?br />
  澹臺燼的身體，猛地一僵。

  姐姐……會出事？

  因為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

  “所以，澹臺燼?！比~冰裳的聲音無比鄭重，“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守護(hù)好公主殿下。絕不能讓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她。否則，你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br />
  少年站在燈影里，久久沒有說話。

  當(dāng)他再次抬起頭時，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已經(jīng)是一片深不見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瘋狂與決絕。

  第二日清晨，蕭晴萱是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見澹臺燼正站在她的床邊，手里拿著一件狐裘大氅，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給她蓋上。

  “小燼？什么時辰了？”蕭晴萱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剛過卯時?！卞Ｅ_燼見她醒了，便將大氅給她披上，又轉(zhuǎn)身去倒了一杯溫水遞過來，“姐姐，喝水?！?br />
  蕭晴萱接過水杯，總覺得今天的澹臺燼有點奇怪。

  具體哪里奇怪，又說不上來。

  直到她用完早膳，準(zhǔn)備去御書房看看奏折時，這種奇怪的感覺越發(fā)明顯了。

  她走到哪兒，澹臺燼就跟到哪兒，亦步亦趨，像個小尾巴。

  她看奏折，他就搬個凳子坐在她旁邊，不說話，就用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盯著她，以及她身邊三尺內(nèi)的所有東西，包括桌上的筆墨紙硯，和端茶送水的宮女。

  那眼神，警惕得像一只護(hù)食的狼崽子。

  到了午膳時分，御膳房送來了蕭晴萱最愛的水晶蝦餃和桂花糯米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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