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值得
遠(yuǎn)處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抹黑色的輪廓,如同一條蟄伏的巨龍,正緩緩向城池蔓延而來。隨著輪廓越來越清晰,馬蹄聲、鎧甲碰撞聲、車輪滾動聲交織在一起,由遠(yuǎn)及近,如同沉悶的驚雷,震徹了這片沉寂的土地。
“來了!是大軍!” 一名士兵猛地挺直了脊背,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喊道:“大軍回來了!大軍凱旋歸來了!”
這聲呼喊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城門外的人群瞬間沸騰起來,歡呼聲、喜極而泣的嗚咽聲交織在一起,沖破了寒風(fēng)的阻隔,朝著大軍的方向傳去。
丁靜宜一身銀灰色錦袍,望著那支越來越近的隊伍,連日來的擔(dān)憂終于煙消云散,臉上露出了釋然的喜色。此次北征,路途遙遠(yuǎn),戰(zhàn)況未知,她雖未能隨行,卻日日關(guān)注著前線的消息,如今看到大軍安然歸來,心中的巨石總算落了地。
身旁的丁婧妍一襲湖藍(lán)色勁裝,聽到“大軍回來了”的呼喊,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喜色從眼底蔓延至眉梢,手指卻下意識地攥緊了腰間的玉佩。她的目光在浩浩蕩蕩的隊伍中急切地搜尋著,那個讓她牽掛了月余的身影,是否安好?
郭奉孝身上裹著厚厚的狐裘,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北征烏桓,艱險重重,他因舊疾復(fù)發(fā)未能隨行,心中一直牽掛著戰(zhàn)事,也牽掛著主公曹操與軍中眾人。如今大軍凱旋,一統(tǒng)北方的大業(yè)已成,他懸著的心,也終于安定了下來。
甄逸站在人群前列,身著深色儒袍,花白的胡須在寒風(fēng)中微微顫動。他望著那面迎風(fēng)招展的“曹”字大旗,心中暗自慶幸當(dāng)年選擇了曹操。此次大軍凱旋,無極甄氏的榮耀,也能繼續(xù)得以延續(xù)。
與眾人的歡騰不同,甄宓的心中,此刻只剩下焦灼與期盼。她身著一襲淡粉色長裙,外面罩著一件素色披風(fēng),身姿窈窕,容顏絕世,卻無心顧及周圍的熱鬧,也無暇理會旁人投來的驚艷目光。她的一雙秋水明眸,死死地盯著大軍行進(jìn)的方向,目光如同穿云的箭,在密密麻麻的人影中急切地穿梭。
她在找曹子曦。
自她隨軍出征那日起,甄宓的心便從未真正安定過。北征路途遙遠(yuǎn),氣候惡劣,更有敵軍環(huán)伺,幾個月都沒有任何消息。無數(shù)個深夜,她從夢中驚醒,夢中皆是她身陷險境的模樣,醒來時,手心已滿是冷汗。她不在乎大軍是否凱旋,不在乎一統(tǒng)北方的偉業(yè),她只在乎那個傻氣又執(zhí)著的少女,是否能平安歸來。
終于,那支龐大的隊伍抵達(dá)了城門前,緩緩?fù)O隆U珏档哪抗獯┻^前排的將士,落在了隊伍中央。曹操騎著一匹神駿的烏騅馬,身著金色鎧甲,氣勢恢宏,而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甄宓終于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
曹子曦一身銀色鎧甲,鎧甲上還殘留著些許塵土與風(fēng)霜的痕跡。她的身形明顯比出征前瘦削了許多,臉頰也變得更為棱角分明,眼底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想來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灼熱的目光,曹子曦忽然轉(zhuǎn)過頭,目光精準(zhǔn)地落在了甄宓身上。四目相對的剎那,時間仿佛靜止了。曹子曦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化為滿滿的溫柔與笑意,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用口型無聲地說著兩個字:“沒事?!?br />
就是這簡單的兩個字,如同定心丸一般,讓甄宓那顆忐忑不安、懸了月余的心,徹底安定了下來。她望著她,眼中泛起淡淡的水汽,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所有的擔(dān)憂、思念、焦慮,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只剩下重逢的喜悅與安心。
這一切,都被站在甄宓不遠(yuǎn)處的丁婧妍看在眼里。她望著曹子曦與甄宓之間無聲的默契與牽掛,心中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苦澀的滋味蔓延開來,密密麻麻地疼。此次大軍歸來,她滿心歡喜地想要第一時間看到她,可換來的,卻是她對甄宓毫無保留的溫柔與專注。
曹子曦的眼神,從未分給過她絲毫。她的目光,永遠(yuǎn)都追隨著甄宓,那般熾熱,那般專注,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人。丁婧妍的手緊緊攥著,指節(jié)泛白,臉上的喜色漸漸褪去,只剩下難以掩飾的失落與悵然。
丁婧妍的失落,被一旁的郭子姌盡收眼底。郭子姌一身淡紫色勁裝,容貌清麗,眼神靈動,透著一股聰慧機敏。她看到丁婧妍,原本喜上眉梢,可順著丁婧妍的目光望去,看到她望著曹子曦時那滿含愛慕與失落的眼神,郭子姌不由得在心中輕輕嘆息:婧妍,你何時才能明白,感情之事,強求不得。子曦心中,自始至終只有甄宓一人,你這般執(zhí)著,只會徒增煩惱啊。
曹子曦還在與甄宓用唇語無聲“交談”,神情專注得忘了周遭的一切。她身下的坐騎“踏雪”是一匹通人性的良駒,一路奔波,此刻見主人心不在焉,竟也有些躁動,腳步微微錯亂,直直地朝著前方曹操的馬撞了過去。
“嘭”的一聲輕響,踏雪的馬頭撞上了烏騅馬的臀部。曹操正與身旁的將領(lǐng)說著話,猝不及防之下,身體猛地一晃,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他反應(yīng)極快,立刻反手緊緊抓住韁繩,雙腿用力夾緊馬腹,穩(wěn)住了身形。馬受了驚擾,嘶鳴一聲,原地踏了幾步,才漸漸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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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臉上掠過一絲不悅,征戰(zhàn)多年,他早已習(xí)慣了軍中的紀(jì)律,這般冒失的舉動,實屬少見。他回過頭,正要斥責(zé)幾句,可看清身后肇事者是曹子曦時,那到了嘴邊的訓(xùn)斥,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一臉的無奈。
“阿曦,” 曹操的聲音帶著幾分哭笑不得,語氣中卻并無真正的責(zé)備,“是累壞了,連馬都駕馭不住了?下次小心些,莫要這般冒失”
曹子曦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闖了禍,臉頰瞬間漲得通紅,露出幾分窘迫之色。她撓了撓頭,眼神有些閃躲,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啊!對、對,阿父,我……我確實是累了”
不遠(yuǎn)處的甄宓,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粗茏雨啬鞘肿銦o措、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聲音輕柔,如同春日里的風(fēng)鈴,在寒風(fēng)中格外清晰。她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道:“真是個呆瓜!”
甄逸恰好聽到了女兒的笑聲,他回過頭,疑惑地看了甄宓一眼。自家女兒自小知書達(dá)理,謹(jǐn)言慎行,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著大家閨秀的端莊得體,這般在大庭廣眾之下失笑,實在少見。他心中暗自奇怪:今日的宓兒,怎么這般失態(tài)?但他也沒有多問,只是對著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