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圍斗
而此時城外,塔都騎在一匹高大健壯的戰(zhàn)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圍在中央的曹子曦。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欽佩之色,這個女子,年紀輕輕卻有膽有謀,著實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他微微揚了揚下巴,高聲說道:“曹子曦,只要你歸順烏桓,我必不會虧待你!”
曹子曦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她的動作優(yōu)雅而又從容,仿佛眼前的絕境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無關(guān)緊要的游戲。她輕笑道:“塔都,你應(yīng)該知道漢人的一句話:非我族類,齊心必異!”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在戰(zhàn)場上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塔都聽到這句話,心中一沉,他自然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可惜地說道:“那就沒辦法了,今天你必死無疑!”
曹子曦卻絲毫不懼,她仰頭大笑道:“塔都,據(jù)說烏桓騎兵了得,臨死前我想和你比試一下,見識一下,也好在陰曹地府下和老祖宗有個交代不是?”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挑釁的光芒,直直地盯著塔都。
塔都本就好武,聽到曹子曦的挑戰(zhàn),心中的斗志瞬間被點燃,單打獨斗,正合他的心意,他正要同意之際,若牟卻在一旁小心提醒道:“少主,這曹子曦不可小覷啊!”
若牟目光敏銳,他看得出來,這曹子曦的心智要比同齡人領(lǐng)先很多,塔都不是她的對手。
然而塔都卻不以為意,他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說道:“這曹子曦已經(jīng)被我們圍住了,就算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的,老師,不要過于謹慎了!” ,若牟一聽,便不再言語,只是暗自嘆了口氣,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塔都看向曹子曦,高聲道:“好!我們比試一場!”, 說完便讓騎兵退到兩側(cè),給兩人騰出一片寬闊的空地。
曹子曦看著自己那匹已經(jīng)倒地死去的馬,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和不舍。這匹馬已經(jīng)陪伴她多年,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風雨和戰(zhàn)斗,早已成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塔都看著曹子曦的舉動,嘲笑道:“你們中原的馬不行啊!一箭就給射死了!” 說完便揮手讓一騎兵獻出自己的馬。
曹子曦拱手向塔都道謝道:“多謝!我這匹馬已陪伴我多年,麻煩將它與我安葬一處!”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草原人嗜馬如命,塔都一聽,心中對曹子曦的做法多了幾分認可,便讓騎兵將曹子曦的馬移動到外側(cè),避免被踩踏。
曹子曦翻身上馬時,烏桓戰(zhàn)馬不安地刨著蹄子,鬃毛在風中炸開如黑色的浪。她左手勒緊韁繩,右手長槍斜指地面,槍纓紅得像一團跳動的火——這桿槍是她在三年前用精鐵所鑄,槍桿上還留著她掌心磨出的淺痕。塔都早已在三十步外立住,胯下白馬昂首嘶鳴,鐵槍橫在胸前,甲胄上的銅釘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雪豹。
兩馬相錯的剎那,曹子曦忽然明白“騎術(shù)”二字在草原與中原的天差地別。塔都的白馬看似緩步前行,四蹄落地時卻毫無聲息,仿佛與腳下的草地融為一處;而她胯下的烏桓馬雖被馴服,每一次邁步仍帶著野性的顛簸。當塔都的鐵槍帶著破風之聲刺來時,曹子曦下意識地想提韁閃避,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坐騎已借著這一刺的反作用力,輕巧地向左側(cè)滑出半尺——那不是策馬轉(zhuǎn)向,而是用膝蓋與腳跟的暗勁,讓馬匹在原地完成了平移。
“鐺!”,兩槍相撞的瞬間,曹子曦只覺一股蠻力順著槍桿涌來,震得她虎口發(fā)麻。她急忙收槍旋身,借著馬勢避開第二槍,余光卻瞥見塔都的腳,烏桓人竟能在疾馳中全憑雙腿夾緊馬腹保持平衡,騰出雙手將鐵槍舞得如車輪般密不透風。她想起父親教過的戰(zhàn)場要訣:“北地騎兵善用腰力,一槍能破三石弓!”,此刻親身體會,才知那絕非虛言——塔都的每一槍都帶著腰身扭轉(zhuǎn)的力道,槍尖的軌跡刁鉆得如同草原狼的獠牙。
曹子曦只能以巧破力。她忽然俯身貼在馬背上,躲過橫掃而來的槍桿,同時用靴跟猛踹馬腹。烏桓戰(zhàn)馬吃痛,猛地人立而起,恰好避開塔都從下方刺來的一槍。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發(fā)現(xiàn)塔都的坐騎竟在落地時,后蹄在草地上輕輕一點,整個身子便如貍貓般蜷起,避開了她回刺的槍尖。這種“臥馬式”的控馬之術(shù),她只在兵書上見過記載——據(jù)說烏桓孩童三歲便在馬背上練習,能在奔馬背上彎腰撿起地上的物件。
“中原的花架子!”,塔都的嘲笑聲混著風聲砸來。曹子曦的長槍與對方的槍桿再次絞在一起,她忽然感覺到對方的膝蓋在馬腹上輕輕一頂,白馬竟在原地打了個旋。這一轉(zhuǎn)看似緩慢,卻恰好讓她的槍尖偏離了心口三寸。烏桓人的騎術(shù)早已與戰(zhàn)馬融為一體,他們不是在“騎馬”,而是將馬變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肌肉的收縮,都能讓坐騎做出最精準的回應(yīng)。
曹子曦的額角滲出細汗,她自幼隨父學騎,能在奔馬上開弓射箭,曾以為自己的騎術(shù)已算上乘。可此刻面對塔都,她才真正明白何為“馬背上的民族”——他們的槍術(shù)或許不如中原精妙,卻能借著馬匹的沖勁將力量放大十倍;他們的身法或許不夠靈活,卻能在馬背上完成中原騎兵絕無可能的輾轉(zhuǎn)騰挪。當塔都再次催馬沖來時,曹子曦甚至能看到他靴底的紋路——僅靠雙腿夾緊馬背磨出的厚繭。
兩馬第三次相撞時,曹子曦故意賣了個破綻,讓塔都的槍尖擦著她的肩頭掠過。就在對方收槍的瞬間,她忽然勒緊韁繩,同時用槍桿在馬臀上重重一敲。她的坐騎吃痛,猛地向左側(cè)竄出,恰好避開塔都緊隨而來的一槍。這個動作本該讓她失去平衡,可她卻借著烏桓戰(zhàn)馬突然加速的慣性,身體向后一仰,槍尖反而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向塔都的肋下。
“有點意思!”,塔都終于收起了輕視,鐵槍舞得密不透風。曹子曦卻在格擋的間隙,悄悄調(diào)整著呼吸——她知道自己耗不過對方,烏桓人在馬背上的耐力,就像草原上的風一樣持久。但她也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破綻:塔都太依賴坐騎的速度,每次變向都要提前半個馬身,這正是她可以利用的機會。
當塔都的白馬再次如箭般沖來時,曹子曦忽然調(diào)轉(zhuǎn)槍頭,不是刺向人,而是用槍桿橫掃馬腿。那匹久經(jīng)沙場的戰(zhàn)馬受驚,猛地人立而起,塔都的槍勢頓時一滯。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曹子曦瞥向自己的棗紅馬吹起了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