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往生渡口,劍問禪心
灰色的死亡迷霧,如同凝固的時光之海,無邊無際,緩緩旋轉(zhuǎn)。其中殘破的古橋、廢棄的舟影、無聲哀嚎的魂靈,共同構(gòu)成了一幅永恒寂滅的畫卷。陳羽盤坐于迷霧邊緣的隕石之上,雙目微闔,心神完全沉入識海,與意劍合一。
意劍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混亂的區(qū)域。甫一接觸,無數(shù)混亂的意念、破碎的記憶、扭曲的時空感便如同潮水般涌來,試圖將他的意識同化、撕裂。那是無數(shù)隕落于此的生靈,歷經(jīng)萬古不散的怨念與執(zhí)念匯聚而成的精神風暴!
陳羽謹守劍心,意劍鋒芒內(nèi)斂,如同一葉不系之舟,在狂暴的精神亂流中隨波逐流,卻不被其淹沒。他并非強行對抗,而是以意劍的“洞察”與“包容”特性,去感受、去理解這片區(qū)域的“規(guī)則”。
漸漸地,在那片看似絕對混亂的迷霧深處,他“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并非所有魂靈都在無序地游蕩,有一些極其黯淡、幾乎與迷霧融為一體的魂影,它們保持著某種固定的軌跡,如同遵循著某種無形的“路徑”,緩緩向著迷霧的某個方向移動。它們的移動軌跡,隱隱構(gòu)成了一條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秩序之線”。
“找到了!”陳羽心中一動。這條“秩序之線”,便是這片混亂區(qū)域中,那唯一殘存的、相對穩(wěn)定的“路徑”!它很可能就是炎煌提到的,通往“往生渡口”核心,乃至西極佛國的安全通道!
他不再猶豫,身形一動,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混沌流光,沿著意劍感知到的“秩序之線”,悄無聲息地滑入了灰色迷霧之中。
一入迷霧,周圍的光線瞬間黯淡下來,仿佛進入了黃昏與黎明的交界。時間與空間的感知變得模糊而錯亂,耳邊充斥著無數(shù)細碎的、仿佛來自遠古的低語與悲泣。冰冷的死亡氣息如同實質(zhì)般纏繞上來,試圖凍結(jié)他的生機與玄氣。
陳羽運轉(zhuǎn)混沌星輝,尤其是其中蘊含的世界之樹生命之源,在體表形成一層溫暖而堅韌的護體光暈,將死亡氣息隔絕在外。他收斂所有氣息,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沿著那條無形的路徑,小心翼翼地前行。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光怪陸離的景象。有身披殘破甲胄、手持銹蝕兵刃的古戰(zhàn)場英靈,在迷霧中重復(fù)著生前的廝殺;有身著華麗宮裝、容顏絕美卻眼神空洞的仙子殘魂,在低聲吟唱著哀婉的歌謠;甚至還有一些形態(tài)扭曲、散發(fā)著深淵氣息的魔物怨念,在迷霧中相互吞噬、咆哮。
這些魂靈大多對陳羽的存在毫無察覺,仿佛他只是一個不相關(guān)的過客。但也有一些感知敏銳的強大怨靈,似乎察覺到了他身上那與死亡格格不入的磅礴生機,投來貪婪而惡意的注視,但礙于那條無形路徑的規(guī)則束縛,它們無法靠近,只能發(fā)出不甘的嘶吼。
陳羽不為所動,心如止水,意劍高懸,將所有試圖侵入心神的負面情緒與幻象盡數(shù)斬滅。他知道,在這片區(qū)域,任何一絲心神動搖,都可能被無盡的怨念拖入永恒的沉淪。
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的迷霧似乎變得稀薄了一些,隱約可見一座巨大無比的、由無數(shù)蒼白枯骨堆積而成的古老渡口輪廓。渡口延伸向迷霧深處,盡頭仿佛連接著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寧靜的黑暗。那里,便是“往生渡口”的核心!
而就在渡口之前,一片相對開闊的“河灘”上,異變陡生!
只見數(shù)十道散發(fā)著純凈金光的身影,正結(jié)成一個玄奧的佛門陣法,與周圍潮水般涌來的、被濃郁深淵魔氣侵蝕的扭曲惡靈激烈交戰(zhàn)!那些金光身影,赫然是西極佛國的僧人!他們身披袈裟,手持念珠、禪杖、金缽等法器,口中誦念著恢弘的佛號,道道金色佛光如同利劍,不斷凈化著撲來的惡靈。
然而,惡靈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而且其中混雜著幾頭氣息格外強大、形態(tài)猙獰的魔化羅剎和夜叉,它們瘋狂沖擊著佛光陣法,使得陣法光芒劇烈搖曳,岌岌可危!僧人們雖然個個修為不俗,最低也是玄師境界,為首一位老僧更是達到了玄尊中期,但面對這無窮無盡的魔潮,也已顯露出疲態(tài),不斷有僧人受傷,佛光黯淡。
“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爾等孽障,何苦執(zhí)迷不悟!”為首的老僧須眉皆白,面容悲憫,手中禪杖揮動,灑下大片凈化佛光,將一頭撲來的魔化羅剎暫時逼退,但臉色已然蒼白,顯然消耗巨大。
“桀桀桀!老禿驢,佛國將傾,爾等自身難保,還妄想度化我等?今日便是你們的往生之日!”一頭體型最為龐大的魔化夜叉發(fā)出尖銳的怪笑,揮舞著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巨叉,狠狠砸向佛光陣法!
眼看陣法即將被破,僧人們臉上都露出了絕望之色。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如同暮鼓晨鐘,響徹這片混亂的空間:
“佛渡有緣人,劍斬無緣鬼。既然冥頑不靈,那便……塵歸塵,土歸土罷?!?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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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一道無法用顏色形容的細微劍罡,如同劃破夜空的流星,后發(fā)先至,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那魔化夜叉砸下的巨叉尖端!
沒有劇烈的碰撞聲,那燃燒著黑色火焰、蘊含著恐怖深淵力量的巨叉,在與劍罡接觸的剎那,其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仿佛被某種更高層次的規(guī)則力量瞬間瓦解!巨叉如同風化的沙雕般,從尖端開始寸寸碎裂、湮滅,連帶著那魔化夜叉持叉的手臂,也一同化為虛無!
“什么?!”魔化夜叉發(fā)出驚恐的尖叫,龐大的身軀猛地后退,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消失的手臂和那突兀出現(xiàn)的青衫身影。
出手的,自然是陳羽。他本不欲多事,但眼見佛國僧人遇險,且這些魔化惡靈顯然是深淵侵蝕此地的爪牙,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視不理。
他一步踏出,便已來到佛光陣法之前,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驚魂未定的僧人,最后落在為首的老僧身上,微微頷首:“大師無恙否?”
老僧看著陳羽,眼中充滿了震驚與感激,連忙雙手合十行禮:“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出手相救!老衲凈塵,乃西極佛國‘大覺寺’長老。不知施主尊姓大名,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往生險地?”
“散修陳羽,欲往西極佛國,有要事求見佛主?!标愑鹧院喴赓W,同時并指如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