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亮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西廂房那略顯硬實的炕上，取代了方才玄黃珠內(nèi)軟玉溫香的旖旎氛圍。

  他揉了揉眉心，心里那股被強行打斷好事的憋悶感還沒完全散去。

  就在這時，房門被不輕不重地敲響了。

  韓亮眉頭微挑，神識早已感知到門外站著的是誰。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換上那副慣常的、帶著點疏離的溫和面孔，走過去拉開了門。

  門外，正是許大茂。

  許大茂對韓亮的觀感一向復雜，說白了就是沒啥好感。

  雖然韓亮之前確實間接或直接地幫過他幾次忙，但許大茂這人向來是“有恩可以不報，有仇必報”的主兒，所以對韓亮始終提不起什么感激之情，反而因為韓亮過得比他好、女人緣比他旺而隱隱有些嫉妒。

  不過今天他是帶著任務(wù)來的，臉上自然不能表露真實情緒。

  他擠出一個自以為熱情、實則帶著幾分諂媚的笑容，開口道：“喲，韓大夫，今天閑著呢？沒出去逛逛？”

  韓亮站在門口，絲毫沒有讓他進屋的意思，只是維持著表面的客氣，微笑道：“是啊，大茂哥，今天怎么有空到我這兒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許大茂見韓亮就這么杵在門口，連句“進來坐”的客氣話都沒有，心里頓時有些不痛快，暗罵道：

  拽什么拽？讓老子進去坐一會兒能死?。磕氵@破屋我還稀罕進不成？

  但面上，他依舊笑容不減，打著哈哈道：

  “沒啥大事，沒啥大事！我這不是想著，咱們都是院里的年輕人，得多走動走動嘛！老哥我好歹在院里也算是個…呃…活躍分子，就來看看你生活上有沒有什么困難？要有啥事兒，你盡管跟哥說，能幫上忙的，哥絕不含糊！”

  韓亮心中冷笑：你幫忙？你不幫倒忙、不下絆子我就燒高香了。就你那點本事，除了搞破鞋、耍陰招，還能干啥正事？

  他心里這么想，臉上卻笑得愈發(fā)“真誠”：

  “哎呀，那先謝謝大茂哥關(guān)心了！我這兒一切都好，沒什么困難。不過…大茂哥您這大忙人，專門跑一趟，應(yīng)該不只是為了關(guān)心我的生活吧？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許大茂被韓亮這直白的問話噎了一下，心里更不爽了，覺得韓亮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但他還是強忍著不快，干笑兩聲，終于切入了正題：“呵呵，韓大夫是個爽快人！那哥就直說了啊?！?br />
  他往前湊了湊，壓低了些聲音，雖然門口根本沒別人：

  “你看啊，咱們院現(xiàn)在這情況，群龍無首??！王主任那邊一時半會兒也定不下新的一大爺。這院里沒個主事的人，容易亂套，你說是不是？”

  韓亮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嗯，有道理?！?br />
  許大茂見他附和，心中一喜，繼續(xù)說道：

  “所以啊，我就想著，這管事大爺?shù)奈恢?，還得是德高望重、有經(jīng)驗的人來干才合適！你看我爹，許富貴，以前就當過一大爺，對院里的事務(wù)那是門兒清！為人也…也還算公道！”

  他昧著良心給自己爹貼金。

  “而且啊，”許大茂話鋒一轉(zhuǎn)，開始上眼藥，“韓大夫你想想以前，易中海當一大爺?shù)臅r候，那是怎么對你的？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沒少偏袒傻柱，打壓咱們這些年輕有為的！就他干的那些缺德事，耍流氓、算計人…哪一點配當一大爺？咱們可不能讓他再有翻身的機會！”

  韓亮聽著他這番慷慨陳詞，心里只覺得好笑。

  許富貴為人公道？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他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等許大茂說完，才慢悠悠地開口道：“大茂哥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易師傅之前確實有些行為…不太妥當。不過呢…”

  他話鋒一轉(zhuǎn)，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這管事大爺?shù)娜诉x，說到底還得是王主任來決定。我就是個普通居民，一個小醫(yī)生，在廠里還有點名聲，在院里可沒什么話語權(quán)。我說支持誰不支持誰的，也不頂用啊?！?br />
  許大茂連忙道：“哎喲！韓大夫你這話可就太謙虛了！你現(xiàn)在可是咱們廠的紅人！在院里，那也是年輕一輩里的這個！”

  他翹起大拇指，“你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韓亮看著他這副急切的樣子，心里跟明鏡似的。他沉吟片刻，仿佛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才開口道：“那…好吧。既然大茂哥你都這么說了…我表個態(tài)。”

  許大茂立刻豎起耳朵，滿臉期待。

  韓亮緩緩說道：“我可以支持許大爺。但是…”

  他特意加重了“但是”兩個字，“我保持中立。誰也不明確支持，誰也不明確反對。畢竟，維護咱們院的和諧穩(wěn)定才是最重要的嘛。大茂哥，你看這樣行不行？”

  許大茂臉上的期待瞬間凝固，然后一點點垮掉，最后變得鐵青。

  中立？

  老子費了半天口舌，你就給我來個中立？

  那跟沒說有什么區(qū)別？

  我這不是白跑一趟，白賠笑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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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怒火翻騰，恨不得當場就給韓亮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