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富貴聽得十分仔細，仿佛在品味一壇陳年老醋，酸爽中帶著一絲快意。

  許大茂更是賣力，將院里那些不起眼的龍?zhí)鬃粢惨灰槐P點，誰家兒子在哪個廠，誰家媳婦愛占小便宜，誰家老頭老太太身體不好……事無巨細，儼然一副四合院地下情報局長的架勢。

  終于，許富貴問到了那個他最為關心，也最為忌憚的名字：“對了，大茂，還差一個人……易中海呢？他……現在怎么樣了？”

  他的語氣看似平靜，但微微前傾的身體和閃爍的眼神，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易中海，這個他當年的老對手，將他逼離四合院的罪魁禍首，聽說他瘋了，許富貴心里就像有只小貓在撓，既想確認對手的凄慘下場，又隱隱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警惕和好奇。

  一聽父親問起易中海，許大茂更是來了精神，兩只眼睛放光，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地開始了他添油加醋的“史詩級”講述：

  “爹！您可問著了！易中海那老家伙，現在可是咱們這一片的名人！他干的那些事兒，簡直能編成戲文了！”

  他繪聲繪色地從易中海如何在全院大會上“自爆”，承認貪墨了何大清寄給傻柱兄妹的生活費開始說起，講到傻柱如何怒發(fā)沖冠，當場把易中海揍得鼻青臉腫，老臉丟盡。

  “您沒看見當時那場面！傻柱那拳頭，跟不要錢似的往易中海老臉上招呼！易中海平時那副道貌岸然的德行，全沒了！哎呦喂，那叫一個解氣！”許大茂說得眉飛色舞，仿佛他當時就在現場鼓掌叫好一般。

  接著，他又講到易中海如何在軋鋼廠里突然“精神病發(fā)作”，光天化日之下跑去騷擾女工，被眾人拉扯開。

  然后，更勁爆的來了——易中海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把自己臉上抹得跟猴屁股似的，穿著工裝就在廠區(qū)空地上跳起了舞！

  “爹，您可不知道他跳的那舞！”許大茂極力模仿著，扭動著身體，做出各種怪異滑稽的動作，“就這樣！這樣！還有這樣！我的媽呀，那腰扭得，比窯子里的娘們還騷！簡直是不堪入目??！全廠的人都跑來看熱鬧，把他當猴耍！最后廠領導沒辦法，覺得他真是病得不輕，這才聯系了精神病院，把他給弄走了！鑒定結果：精神?。∝浾鎯r實！”

  許大茂說完，長長舒了口氣，一臉“您快夸我情報詳細”的得意表情。

  許富貴聽著兒子的描述，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易中海畫著大紅臉、扭動老腰跳騷舞的畫面，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笑聲越來越大，最后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易中海啊易中海！你也有今天！你當年算計我，排擠我的那股子精明勁兒哪去了？竟然變成了個跳梁小丑！真是報應！報應啊！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飆了出來，感覺積壓多年的那口惡氣，終于痛痛快快地吐了出來。

  笑過之后，許富貴冷靜下來，心中又升起一絲疑惑。

  易中海這人，他是了解的，陰險、能忍、善于偽裝，為了養(yǎng)老可以不擇手段。

  但要說他突然就瘋了，還瘋得這么徹底，這么……富有表演性，總覺得有些蹊蹺。

  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一定有什么更深層次的原因。

  “難道……是因為養(yǎng)老計劃徹底破滅了？”許富貴摸著下巴琢磨。

  傻柱跟他徹底翻臉，養(yǎng)老的希望破滅，再加上身敗名裂的巨大打擊……多重刺激之下，精神崩潰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里，許富貴更加得意了。

  他這個老對手，算計半生，最終卻落得個精神失常、孤苦無依的下場，還是個絕戶！

  而自己呢？

  雖然當年敗走麥城，但現在不僅殺回來了，還成了四合院說一不二的管事大爺！

  更重要的是，自己有兒子！

  雖然許大茂也是個不成器的東西，但好歹能傳宗接代！

  比易中海那個老絕戶強到天上去了！

  強烈的優(yōu)越感如同陳年老酒，熏得許富貴暈乎乎的。

  他感覺這個世界果然是公平的，最終還是眷顧他這種懂得隱忍、又有后福的人！

  “好了，大茂，這些我都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別遲到了。家里有爹在，你就放心吧！”許富貴揮揮手，打發(fā)許大茂離開。

  許大茂應了一聲，美滋滋地推著自行車出了門，心里盤算著到了廠里怎么在傻柱面前炫耀自己如今是“管事大爺之子”的尊貴身份。

  屋里只剩下許富貴和婁小娥。

  許富貴慢悠悠地品著婁小娥重新續(xù)上的熱茶，看著窗外熟悉的院落景象，只覺得心胸無比開闊，豪情萬丈。

  易中海啊易中海，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他在心里放聲狂笑，臉上的皺紋都笑得舒展開了。

  這四合院，終究還是我許富貴的天下！

  接下來，就是好好經營，樹立威信，把這里打造成我許家的后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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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與此同時，城郊的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

  易中海小心翼翼地走在冰冷的草坪上，貪婪地呼吸著相對自由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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