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埠貴懷揣著“奉獻(xiàn)”的巨大滿足感和即將“登報表揚”的榮耀憧憬，腳步輕快，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diào)，如同得勝還朝的將軍般回到了四合院。

  他剛踏進(jìn)前院，就感覺氣氛不對。

  所有鄰居都像是約好了一樣，齊刷刷地站在自家門口或窗戶后面，目光復(fù)雜地看著他，那眼神里有關(guān)切，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傻子、看瘋子的難以置信和……一絲隱秘的幸災(zāi)樂禍。

  閻埠貴心里“咯噔”一下，那點亢奮的虛榮感瞬間被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沖淡了些許。但他此刻還殘留著【大公無私體驗券】帶來的最后一絲“高尚”余韻，努力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膛，試圖維持住自己“精神導(dǎo)師”的形象。

  然而，當(dāng)他走到自家門口時，看到的景象讓他那點殘存的“高尚”瞬間蕩然無存！

  只見三大媽披頭散發(fā)地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已經(jīng)啞了：“我的錢啊……我的養(yǎng)老錢啊……沒了……全沒了啊……活不了了啊……”

  閻解成和于莉臉色鐵青地站在一旁，眼神里充滿了憤怒、絕望和一種看陌生人的冰冷。閻解曠和閻解娣兩個小的也嚇壞了，躲在哥哥嫂子身后，大氣不敢出。

  家里的門敞開著，可以看到屋里被翻得亂七八糟，像是遭了劫匪。

  “你們……這是干什么？”閻埠貴心里那點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濃，聲音都有些發(fā)虛，“坐地上像什么樣子？快起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他還想擺一家之主的架子。

  “好好說？！”三大媽猛地抬起頭，一雙哭腫的眼睛死死瞪著閻埠貴，聲音凄厲得嚇人，“閻埠貴！你個老混蛋！敗家子！我們的錢呢？！你藏的那些錢！還有我的錢！你都弄哪兒去了？！說??！”

  閻解成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氣得聲音發(fā)抖：“爸！您是不是真瘋了？！那是一千多塊?。∈窃奂胰康姆e蓄！還有媽攢了半輩子的體己錢！您到底拿出去干什么了？！”

  于莉更是尖聲道：“還有家里的豬油、白面、糖！您都白送給外人了！爸！您今天不給我們說清楚，我們……我們就不活了！”

  面對家人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的質(zhì)問和絕望的眼神，閻埠貴腦子里“嗡”的一聲！

  【大公無私體驗券】的時效，剛好在這一刻，徹底過去了！

  那層蒙在他理智和本性上的、崇高而亢奮的濾鏡，如同玻璃般瞬間碎裂，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那些他自以為“偉大”、“無私”、“崇高”的行為，如同潮水般清晰地、毫無遮掩地涌回他的腦海！

  送東西……挨家挨戶發(fā)……

  翻私房錢……拿老伴的養(yǎng)老錢……

  沖到學(xué)?！且杩睢€說要登報表揚……

  每一個畫面，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

  “我……我……”閻埠貴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紅光滿面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哆嗦得如同秋風(fēng)中的落葉，手指著家人，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懼和肉疼，如同兩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臟！他感覺呼吸變得極其困難，眼前陣陣發(fā)黑！

  “我……我真的……把東西……都……都送出去了？”他抱著最后一絲渺茫的希望，聲音嘶啞破碎地問，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不然呢？！”三大媽哭嚎著，“全院的人都看著呢！豬油！白面！你的私房錢！我的養(yǎng)老錢！都沒了！全都沒了?。￠惒嘿F！你還我錢！你還我錢?。　?br />
  閻解成也紅著眼睛吼道：“您還跑到學(xué)校去捐款？！捐了多少？是不是全捐了？！爸！那是咱們家的命啊！”

  于莉在一旁補刀：“捐款捐出了什么？是不是校長要登報表揚您呢！表揚您大公無私！您可真是出了大名了！”

  “捐……捐款……登報……表揚……”

  這幾個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閻埠貴！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辛辛苦苦、摳摳搜搜幾十年，從牙縫里省下來的那一張張大團(tuán)結(jié)，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進(jìn)了學(xué)校的賬戶！仿佛看到了第二天報紙上刊登著他“閻埠貴慷慨捐款”的大笑話！全院、全校、甚至全區(qū)的人都會知道他閻老西變成了閻傻子！

  “呃……”

  閻埠貴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極其怪異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呻吟，眼睛猛地向外凸出，布滿血絲！他伸手指著前方，身體如同觸電般劇烈地抽搐了兩下，然后直挺挺地、像一根木頭一樣，向后倒去！

  “噗通！”

  一聲悶響！閻埠貴重重地摔倒在地，雙眼緊閉，臉色蠟黃，人事不?。?br />
  “爸！”

  “老閻！”

  “老頭子！”

  閻家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剛才的憤怒和絕望瞬間被巨大的恐懼所取代！三人哭喊著撲了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亂成一團(tuán)！

  “爸！您醒醒啊爸！”

  小主，

  “老閻！你別嚇我??！嗚嗚嗚……”

  “快！快叫醫(yī)生啊！”

  門口的動靜早就驚動了全院。

  禽獸們呼啦一下全圍了過來，擠在閻家門口，伸著脖子往里看。

  “怎么了怎么了？閻老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