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如同一柄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刺入一笑空的意識核心。

  尖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

  一笑空的心猛地一沉。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或者說，他不敢回答。他一直以為這是自己的身體，一個沒有丹田，卻天生神力的奇怪身體。他從醒來那一刻起，就在這具軀殼里，感受著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

  可現(xiàn)在，另一個靈魂卻在質問這具身體的歸屬權。

  “我……”一笑空的聲音在腦海中顯得有些干澀，“我醒來時，就在這里了。我失去了很多記憶，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br />
  他選擇了最坦誠的說法，因為在目前的處境下，任何謊言都顯得蒼白無力，甚至可能激化矛盾。

  商凌的意識中傳來一聲冷笑，但那笑聲里沒有了之前的盛氣凌人，反而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和自嘲?！臼洠空媸恰们??！?br />
  “所以，咱們現(xiàn)在是難兄難弟?！币恍湛嘀凶鳂返亟恿艘痪?，“你記憶斷片，我記憶格式化，咱倆湊一塊，剛好是本殘缺版的《人生》?！?br />
  封青玉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懶洋洋的調侃：“別說，你這比喻還挺貼切。不過人家商凌小哥好歹還記得自己有個決戰(zhàn)，你呢？你連自己昨天晚飯吃的是紅燒肉還是清蒸魚都想不起來?！?br />
  “玉姐，現(xiàn)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一笑空感覺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

  【決戰(zhàn)……】

  商凌喃喃自語，這兩個字仿佛一根引線，點燃了他混亂記憶深處的某個角落。霎時間，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地沖進他的腦海。

  “轟——！”

  一笑空只覺得腦袋里像是被扔進了一顆炸雷，劇烈的刺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無數(shù)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裹挾著滔天的憤怒、不甘與絕望，瘋狂地沖擊著他的神經(jīng)。

  金戈鐵馬，氣貫長虹！

  他“看”到了一片廣袤的戰(zhàn)場，天空被染成了詭異的血紅色。一個身穿銀色戰(zhàn)甲的年輕身影，身姿挺拔，浴血奮戰(zhàn)。他的身前，是鋪天蓋地的猙獰怪物，身后，是一名身穿霓色羽衣，容顏絕世的女子。

  【霓裳……快跑！】

  一個撕心裂肺的吶喊在靈魂深處炸響，那不是商凌冰冷的聲音，而是一個充滿了焦急與決然的少年音，帶著一絲未脫的稚嫩。

  畫面飛速流轉。

  一道漆黑如墨的恐怖光束撕裂了天穹，直奔那名女子而去。銀甲少年毫不猶豫地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女子面前。

  “噗嗤！”

  光束洞穿了胸膛，劇痛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隔閡，真實地烙印在了一笑空的感知中。他甚至能感覺到生命力在飛速流逝的冰冷與無力。

  在意識徹底沉淪的最后一刻，少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掛在脖子上的一條項鏈，鏈墜是一塊溫潤的新月形狀的寶石，此刻卻在黑光的侵蝕下，寸寸碎裂。

  【不……】

  絕望的嘶吼聲中，少年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空間力量拉扯，墜入了一道深不見底的空間裂縫。

  黑暗，無盡的黑暗。

  “呼……呼……呼……”

  一笑空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冷汗浸濕了衣衫。他的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那里仿佛還殘留著被洞穿的恐怖痛楚。

  那些畫面太過真實，真實到讓他分不清究竟是商凌的記憶，還是自己失落的過去。

  【霓裳……】商凌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不再冰冷，而是充滿了痛苦和茫然，【我的項鏈……碎了……】

  他的情緒極不穩(wěn)定，那股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刺痛感又開始在一笑空的腦中盤旋。

  “項鏈？”一笑空的心跳漏了一拍，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荒謬和驚悚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從心底冒了出來。

  他顫抖著手，伸向自己的脖頸，從衣領里掏出了一根用普通繩線穿著的掛墜。

  那掛墜，正是一塊寶石碎裂后的殘留底座上還有極小一塊碎片。雖然裂痕密布，但依舊能看出其原本溫潤的質地和神秘色彩。這是他醒來時，身上唯一的物品。他一直以為，這或許是解開自己身世之謎的關鍵。

  可現(xiàn)在……

  “你說的項鏈……”一笑空的聲音有些發(fā)飄，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在意識中將這塊玉佩的形態(tài)清晰地呈現(xiàn)給另外兩個靈魂，“……是長這個樣子的嗎？”

  腦海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封青玉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第一次沒有響起。

  過了許久，仿佛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商凌的意識才傳來劇烈的波動，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狂喜、難以置信和巨大悲傷的復雜情緒。

  【是它……就是它！它怎么會……在你這里？不對……這不可能……】

  商凌的邏輯徹底混亂了。他的項鏈，在他的記憶里已經(jīng)碎裂，他又墜入了空間裂縫，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另一個人身上？

  “有一個可能……”一笑空艱難地開口，每說一個字，都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崩塌，“一個我不敢去想的可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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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緩緩地站起身，借著溶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