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亂花迷人眼,小艾飄了
艾略特·霍金斯,這個名字在短短數(shù)月間,已不再是曾經(jīng)那個渾身沾滿麥酒與落魄氣味的無名吟游詩人。
自從他的首張專輯《微光·初生》通過“萬象”設(shè)備和“微光云音樂”推送至羅蘭帝國的千家萬戶,他那略帶沙啞、充滿故事感的嗓音,以及歌聲中飽滿充實的情緒,迅速捕獲了無數(shù)聽眾的心。
他走在銀帆鎮(zhèn)的街道上,不再無人問津。
時常會有年輕的姑娘紅著臉頰上前索要簽名,會有酒館的老板熱情地邀他免費品嘗新釀。
更有一些衣著華貴、眼神大膽的婦人,會借著討論音樂的由頭,邀請他參加私密的沙龍聚會。
最初,艾略特是惶恐而感激的。
他從未想過,曾經(jīng)那個落魄卑微的自己,竟能獲得如此巨大的共鳴。
名利迷人眼,突如其來的爆紅,對這個年輕人來說,并非是什么好事。
久而久之,一種微妙的變化在他心中滋生。
他開始習慣那些傾慕的目光,享受被眾人簇擁的感覺。
小艾精心打理自己的儀表,購置了更體面的行頭,言談間不經(jīng)意地帶上了一絲曾經(jīng)被他鄙夷的、屬于“成功人士”的矜持。
那把幫他改變命運,奏響了逆天改命之聲的吉他,被小心翼翼地收在了天鵝絨襯里的琴盒里,練習的時間卻日漸稀少。
他忙于應(yīng)酬,周旋于各種贊美與奉承之間,指尖因長期握杯似乎比撥動琴弦更加熟練。
夏洛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府邸頂層的書房里,他聽著伊瑟匯報的艾略特近期行程——頻繁出入社交場合,荒廢練習彈唱,嘴角只是泛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
他沒有出聲提醒,更沒有斥責。
他像一位耐心的園丁,觀察著一株生長過快的植物,想知道它是否能自己抵抗風中的虛浮,還是需要一次恰到好處的修剪,才能將根系扎得更深。
真正的藝術(shù)生命,終究要靠內(nèi)在的清醒來維系,外力的敲打若時機不對,反而可能適得其反。
再說了,自己也不是慈善家,能改就改,不能改就換。
要知道,你不唱,有的是人唱。
就憑地球流行曲庫的質(zhì)量,栓條狗都能乘風而起。
因此夏洛只是想看看,這個被浮華遮蔽了雙眼的小艾同學,最終會走向什么結(jié)局。
這天傍晚,華燈初上,艾略特應(yīng)一位風姿綽約的貴族人妻——維奧萊特夫人的邀請,來到了銀帆鎮(zhèn)目前最負盛名的夜色酒館的隱秘包廂。
包廂內(nèi)燭光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昂貴香水和陳年佳釀的混合氣息。
維奧萊特夫人顯然精心打扮過,眼波流轉(zhuǎn)間充滿了成熟的魅力和直白的挑逗。
她依偎在艾略特身邊,纖細的手指不時“無意”地劃過他的手背,吐氣如蘭地稱贊著他專輯中的每一首曲子,說他是不世出的天才,是繆斯女神在人間的化身。
“親愛的艾略特,你的歌聲,簡直唱到了我的心坎里。”
維奧萊特夫人為他斟滿一杯琥珀色的烈酒,聲音甜膩,“那些粗鄙的吟游詩人,唱來唱去不過是陳詞濫調(diào),哪像你,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靈魂?!?br />
艾略特有些飄飄然,享受著這曖昧的氛圍和美人的恭維,幾杯酒下肚,臉頰泛紅,先前那點因荒廢練習而產(chǎn)生的不安,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
就在這時,酒館中央的小舞臺上,傳來一陣結(jié)結(jié)巴巴、調(diào)子略顯不穩(wěn)的魯特琴聲。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舊袍子的年輕吟游詩人,怯生生地站到了燈光下。
他看起來非常緊張,開口演唱一首古老的、關(guān)于遠方故鄉(xiāng)的民謠時,聲音干澀,甚至還唱錯了一個音節(jié)。
頓時,酒館里響起了毫不客氣的噓聲和哄笑。
“下去吧!唱的什么玩意兒!”
“快滾!別打擾我們聽艾略特大師的音樂(酒館用擴音設(shè)備放的歌)!”
“就這水平也敢出來賣唱?還不如街邊的狗叫好聽!”
年輕的詩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抱著魯特琴的手劇烈顫抖著,剩下的歌詞卡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在滿堂的嘲諷和酒保不耐煩的驅(qū)趕手勢中,他像一只受驚的老鼠,倉皇地收拾起琴盒,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逃出了酒館的大門,背影消失在門外的夜色里,狼狽不堪。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此刻。
這一幕發(fā)生時,艾略特正被維奧萊特夫人逗得輕笑。
維奧萊特夫人看著那落魄詩人逃離的方向,不屑地撇了撇嘴,隨即轉(zhuǎn)過頭,用更崇拜、更黏膩的語氣對艾略特說:“哦,我親愛的天才,你看那人,像不像一條被踢了一腳的落魄的狗?真是污染環(huán)境。他的存在,簡直就是為了襯托你的光芒是多么耀眼奪目。跟你比起來,他們連給你擦鞋都不配呢?!?br />
“像不像一條落魄的狗……”
“跟你比起來……”
這輕飄飄的、帶著優(yōu)越感和殘忍比較的話語,如同一道冰冷刺骨的閃電,猝不及防地劈開了艾略特被酒精和奉承麻痹的神經(jīng)!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凝固。
那個狼狽逃竄的落魄身影,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