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伊格爾歷 942年1月26日。

  從5日開始已經過了21天。

  莫德雷德雖然沒有去看過賬本，但是通過估算，雙方已經在這場無意義的燒錢戰(zhàn)中丟盡了近12,000枚伊格爾。

  帝都的清晨，寒意料峭。

  書房內，壁爐里的火焰燒得正旺。

  愛麗絲正靠在沙發(fā)上，翻閱著一本關于歷史的古籍，眉頭卻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突然，她放下書，看向正在窗邊喝著早茶的莫德雷德。

  “說起來，莫德雷德。”

  她開口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阿加松不是說過嗎？德法英告訴他那條奴隸貿易鏈，一年的利潤，就足以媲美他那座正直之城歐尼斯整整五年的稅收。”

  “嗯，是有這么回事。”

  莫德雷德點了點頭。

  “這就有些奇怪了?！?br />
  愛麗絲的眼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

  “既然這條貿易鏈如此的暴利，那為什么現(xiàn)在的塞威，會在一場僅僅持續(xù)了不到一個月的‘燒錢戰(zhàn)爭’中，就表現(xiàn)得如此緊張，如此捉襟見肘？”

  聽到這個問題，莫德雷德放下了茶杯，臉上露出了一個“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的、狡黠的笑容。

  “所以說啊，我親愛的同志，德法英那個老家伙，就不是什么好餅?！?br />
  他走到愛麗絲身邊坐下，用一種充滿了嘲弄的語氣說道：

  “他那套說辭，也就騙騙阿加松那種五谷不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正直大公罷了。你還真信了？”

  “奴隸貿易，說到底，是一種掠奪性的、竭澤而漁式的‘偽經濟’。

  它本身并不創(chuàng)造任何新的價值，只是通過暴力手段，將一個人的價值，以一種極其低廉的方式，進行野蠻的變現(xiàn)。

  這種東西，怎么可能比得上一個擁有完整生產體系、工商業(yè)繁榮的行省，所能創(chuàng)造出的真正價值？”

  莫德雷德伸了個懶腰，臉上露出了洞悉一切的了然。

  “不過說實話，如果德法英不從塞威身上瘋狂抽血，這場燒錢戰(zhàn)爭，我還真不一定能燒得過人家。畢竟，他在帝都經營多年，根基深厚?！?br />
  “但這，也恰恰就是德法英那個老狐貍最高明的地方。”

  “他就像一個精明的牧場主，養(yǎng)著塞威這條會下金蛋的大鵝。他既要讓這條大鵝不停地為他下蛋，又不能讓這條大鵝吃得太飽，長得太壯，以至于脫離自己的掌控?！?br />
  “他抽塞威的血，讓塞威永遠處于一種富不了，卻也餓不死的狀態(tài)。

  而塞威為了維持他那看似光鮮的政治地位，又必須不斷地去鉆營，去擴張他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這本身又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莫德雷德總結道：

  “所以，你看，塞威從頭到尾，都只是德法英手中的一個工具罷了。

  一個用來補充國庫的、可以被隨時犧牲的、可悲的工具。”

  就在兩人分析著帝都那骯臟的政治生態(tài)時，一陣優(yōu)雅的的腳步聲，從房間的角落里傳來。

  福特迪曼，已經完全恢復了他那英俊得體的實體形態(tài)。

  他正站在一面巨大的穿衣鏡前，仔細地調整著自己頭上那頂黑色禮帽的角度，仿佛即將要去赴一場最高規(guī)格的晚宴。

  “那么?！?br />
  他轉過身，對著莫德雷德和愛麗絲，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撫胸禮，臉上掛著惡魔般優(yōu)雅的微笑：

  “時間也差不多了?！?br />
  “我該去為我們那位可敬的、焦頭爛額的塞威侯爵，‘幫幫忙’了?！?br />
  “我想，他現(xiàn)在，一定正在為了‘錢’這個可愛的小東西，而感到無比的焦慮吧？”

  ………

  ……

  …

  正如福特所言。

  此刻，在的府邸內，塞威侯爵幾乎要將自己書房里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

  就在剛才，他派去向皇帝“哭窮”的家臣，帶回了一個讓他如墜冰窟的消息——

  陛下，駁回了他“暫緩上繳孝敬”的請求。

  理由是：國庫吃緊，四五月份開春后邊境戰(zhàn)事將起，軍費開支巨大，望體諒。

  “體諒？體諒你媽！”

  塞威氣得將一個名貴的古董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缺錢！

  缺錢！

  缺錢！

  這個詞，像一道催命的魔咒，在他的腦海中瘋狂地盤旋。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頭被困在蛛網中央的獵物，無論他如何掙扎，那張由莫德雷德和皇帝共同編織的、名為“缺錢”的網，都在一點一點地，將他勒得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