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的手還搭在塞琳娜的肩上。她靠著他，身子很輕。他沒有松開她，一直走到議會廳里面。大廳里有很多人，七國的使者站在破舊的圓桌旁，沒有人說話。他的左眼跳了一下，眼里有金光閃出來，照到了墻上的七面旗幟上。每面旗代表一個王國，顏色不一樣，圖案也不一樣，現(xiàn)在都落滿了灰。

  他往前走了一步，腳踩在碎掉的地上，發(fā)出聲音。烈焰王國的使者往后退了半步。他握著權杖，手很緊，眼神躲閃。維恩沒理他，只是把塞琳娜輕輕放在角落的椅子上。她的臉很白，呼吸很弱。他從胸口拿出一枚徽記，貼在自己心口。金屬是涼的，但很快變暖了。

  他的眼睛變得更亮了。金和銀兩種顏色在他眼里轉動，照出地上那些燒壞的紙。紙上原本寫著盟約，現(xiàn)在只剩焦黑的痕跡。這是舊時代的殘局，他們必須重新開始。維恩抬起手，把手掌按在桌子中間那本完好的卷軸上。他的手指有點抖，不是因為累，而是身體里的力量還在震動，每次用魔力都會疼。

  萊恩站在圓桌另一邊，手里拄著冰晶法杖。她沒說話，只看著維恩。雷恩站在人群中間，機械手臂冒著煙，右手還握著“焚天”巨劍。他頭發(fā)亂了，臉上有傷。他看著維恩，目光平靜，不像以前那樣敵對。過了幾秒，他忽然單膝跪地，把劍插進地面。石頭裂開，火星飛濺。

  這一聲讓所有人都轉頭看。烈焰使者臉色變了，嘴動了動，但沒阻止。雷恩抬起頭，聲音不大，但清楚：“我認你當統(tǒng)帥?！闭f完就沒再說話。維恩看了他一眼，點頭。兩人沒有握手，也沒道謝，但有些東西變了。那是比仇恨更久的東西，曾經斷了，現(xiàn)在又連上了。

  維恩收回目光，左手仍壓在契約書上。他閉了下眼，再睜開時，右眼的顏色變了。原來的銀白色慢慢變成金色，最后發(fā)出一種柔和的光。這不是普通的光系魔法，也不是黑暗力量，而是兩種能量在他控制下合在一起。紙上的古老文字開始扭動，像活了一樣。那些不讓凡人結盟的符文，在雙色能量沖擊下慢慢消失。

  這時，角落里的塞琳娜動了一下。她的手指蜷了蜷，嘴里哼出一段歌。那是一首搖籃曲，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但她身上的空間印記亮了起來。銀色的紋路從手腕升到空中，形成一道細小的光流。她還沒醒，意識還在邊緣游蕩，可她的天賦自動響應了契約。

  她腰間的卷軸浮起來，自動打開。一道光沖上屋頂，分成七條線，穿過墻壁延伸出去。每條線連向遠方——北境、東海岸、西荒、南林……七個君主在各自的宮殿里看到了這份契約副本。他們看到紙上出現(xiàn)的文字，是維恩用自己的意志寫下的新條款。沒人懷疑來源，因為空間同步只有星輝家族能做到。

  第一個簽字的是北方女王。她用指尖沾血按下手印，契約副本立刻化作光點消散。接著是西部大公、南部領主、東部祭司……一個個名字出現(xiàn)在主卷軸上。第七個簽名落下時，整張紙開始發(fā)光。雜亂的圖騰旋轉起來，最后變成一個新的徽記：中心是交織的光影，外面圍著七顆星，代表七國聯(lián)合。

  全場安靜。連風聲都沒有了。這枚軍徽不是神給的，也不是誰強加的，是戰(zhàn)場上用血、犧牲和堅持換來的。它在空中停了一會兒，慢慢沉進卷軸背面，成了永久印記。

  就在這時，維恩發(fā)現(xiàn)了不對。契約書背面鼓起一塊，好像有什么在下面爬。他伸手想去翻，被萊恩攔住了。她走到桌前，一手按住文書邊緣，低聲說：“別看。”她語氣平靜，但眼神警告他不要碰。維恩停了幾秒，最終把手收了回來。他知道有些事現(xiàn)在不能問。

  他轉過身，面對所有人。聲音不高，也沒有情緒，只是說：“我們不再各自為戰(zhàn)?！痹拕傉f完，七面旗幟同時揚起，灰塵落下，露出原來的圖案。那些曾代表分裂的符號，如今在同一屋檐下飄動。

  雷恩還跪在地上，沒起身。額頭抵著劍柄，機械臂發(fā)出輕微響聲。萊恩回到圓桌邊，把法杖插進裂縫固定。她看著維恩，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最后沒開口。維恩站著不動，右手還按在契約書上。他呼吸變重，體內損傷開始反噬，每跳一次心都疼。

  他低頭看了一眼文書背面。那鼓起的痕跡還在，像一條線，慢慢移動。他沒再去碰，只用袖子蓋住了那一角。陽光從屋頂破洞照進來，落在他身上，也落在那枚新的軍徽上。

  塞琳娜的手指又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