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漓疑惑地拿起數(shù)據(jù)板，當看到上面關(guān)于自己身份的詳細資料和那些模糊卻熟悉的影像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指劇烈地顫抖起來，數(shù)據(jù)板差點脫手滑落。

  “我……我不知道……”他語無倫次，大腦一片空白，那些模糊的影像似乎觸動了什么，卻又什么都抓不住，只剩下劇烈的頭痛和心悸。

  這么久了，他也清楚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尤其是帝國和聯(lián)邦的矛盾。

  看著他這副不似作偽的震驚和痛苦模樣，羅麗的怒火稍稍一滯，但想到后果，她又硬起心腸，語氣冰冷地將帝國與聯(lián)邦的對立關(guān)系、王默可能面臨的極刑、以及整個玫瑰兔的覆滅危機，毫無保留地，全部砸向了水清漓。

  水清漓聽著，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身份，對于王默，到底意味著什么。

  “羅麗，如果我出面解釋，說我是自愿的？說我愛她？能不能……”水清漓立刻想到解決辦法。

  “自愿？”羅麗甩開他的手，聲音帶著嘲諷和無力，“一個被永久標記的Omega，說出來的‘愛’和‘自愿’，在法律和所有人眼里，都會被歸結(jié)于是信息素和標記帶來的生理性依賴！根本沒有任何說服力！反而會坐實默默強迫你的事實！”

  水清漓如遭雷擊。

  “除非……”羅麗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殘忍地給出了另一個選項，“除非你洗去標記?！?br />
  水清漓猛地抬起頭，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洗去永久標記，”羅麗的聲音冰冷而現(xiàn)實，“然后，以聯(lián)邦皇子的身份，公開表示這一切與王默無關(guān)，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br />
  洗去標記？

  水清漓下意識地抬手，撫上自己后頸那個微微凸起、承載著與王默最深聯(lián)結(jié)的腺體。

  洗去標記……就意味著徹底切斷這種聯(lián)系……

  還沒等他消化這個選項，羅麗的下一句話就將他打入了更深的冰窖。

  “先不說洗標記過程極其痛苦，對腺體的損傷是不可逆的，你會永久失去信息素，變成一個無法被標記、也無法標記別人的Beta?！绷_麗的目光落在他微隆的小腹上，“你現(xiàn)在還懷著孩子。洗標記的強大能量沖擊和精神痛苦，很可能導致流產(chǎn)，就算孩子僥幸保住，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造成什么不可預(yù)知的缺陷。而且，失去了信息素，你拿什么來安撫和孕育這個孩子？他需要父母雙方的信息素才能健康發(fā)育！”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水清漓的心上。

  希望破滅，只剩下更深的絕望。

  洗去標記，孩子可能不保，他自己也會變成殘缺的Beta。 不洗去標記，王默和玫瑰兔就可能萬劫不復(fù)。

  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水清漓緩緩低下頭，雙手死死地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巨大的痛苦和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到底……該怎么辦？

  羅麗看著水清漓痛苦不堪的模樣，心中的怒火被一種更深的無力感取代。她頹然地靠在墻邊，聲音干澀地補充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兩點：

  “而且……你想過沒有？你是SS級Omega，是聯(lián)邦最頂尖、最珍貴的資源之一。聯(lián)邦怎么可能允許你洗去標記，變成一個普通的、甚至可能殘缺的Beta？這不僅僅是你的損失，更是聯(lián)邦無法接受的巨大損失。他們寧愿你帶著標記，作為政治籌碼被交換回去，也絕不會同意你自損根基?！?br />
  “至于默默……”羅麗的聲音更低，帶著一絲絕望，“她是SSS級Alpha，是帝國潛在的戰(zhàn)略級力量。帝國絕不會輕易放走這樣一個頂級戰(zhàn)力，讓她加入敵對聯(lián)邦。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錯，帝國更可能的選擇是把她控制起來，囚禁或者‘廢物利用’送去最危險的戰(zhàn)場，也絕不會讓她完整地離開。”

  更何況，無論是水清漓還是王默他們都不會甘心讓給對方。

  水清漓留在帝國，帝國利益最大化。

  王默跟著水清漓回聯(lián)邦，聯(lián)邦利益最大化。

  然而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無論是去帝國還是聯(lián)邦，另一方都會不甘心，繼而就會產(chǎn)生另一個麻煩，得不到那就毀滅！

  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孩子，生下來歸誰？

  所以，水清漓無法通過自殘來救王默。王默也無法通過叛逃來保全自身。

  這是一個被兩國利益和嚴格律法死死焊住的、毫無出路的絕境。個人的情感和意愿，在龐大的星際政治和冰冷的規(guī)則面前，渺小得不堪一擊。

  水清漓徹底僵住了，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住。羅麗的話像最后兩塊巨石，徹底堵死了所有可能的縫隙。他連犧牲自己這條路的資格都沒有。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王默站在門口，臉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仿佛剛才聽到的不是足以毀滅一切的噩耗，而只是一份普通的業(yè)績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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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才在門外，顯然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她的目光掃過癱坐在床邊、失魂落魄的水清漓，又看向一臉灰敗的羅麗，最后淡淡開口：“說完了？”

  她的平靜反而讓羅麗和水清漓都感到一陣心慌。

  “默默，你……”羅麗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能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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