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靠在碎石堆上，手臂上的血還在往下滴。他沒有擦，也沒有動，只是看著汐月的臉。她的呼吸比剛才穩(wěn)了些，但左臂那圈黑霧始終不散，壓在那里。他的手指已經(jīng)發(fā)麻，指尖干裂，連握拳都費力?；墓攀ンw的恢復力從未如此遲緩，體內(nèi)源力被抽空后，連根基都在動搖。他知道不能再耗了，再流一次血，可能就真的站不起來。

  遠處那塊血色魔晶忽然顫了一下，紅光閃了一下就消失。這時，海面翻涌，一道身影從水下沖出來。那人穿著深青色長袍，袖口繡著龍鱗紋路，落地時腳步很穩(wěn)，沒有激起水花。是龍宮大長老。他快步走來，手里拿著一個玉瓶。瓶身泛著微藍光澤，里面裝著半瓶流動的液體，顏色很暗，像夜晚的海。

  “晚了?！贝箝L老低頭看了一眼汐月，又看向葉凡，“你撐得太久?！比~凡沒有說話，只抬眼看了他一下。這一眼很輕，但帶著警惕。他曾經(jīng)見過這位大長老出手，也知道他立場難測，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不一定全是為了救人。大長老沒有在意他的沉默，直接把玉瓶遞出：“這是‘海神清露’，初代海神留下的東西?，F(xiàn)在給她喝下，還能壓住污染?！?br />
  葉凡盯著那瓶子，聲音沙?。骸澳芨龁幔俊薄安荒?。”大長老搖頭，“只能拖三天。三天后藥效沒了，如果找不到凈化方法，她體內(nèi)的印記會徹底蘇醒，那時誰都救不了。”葉凡慢慢伸出手，接過玉瓶。瓶身很涼，一碰到，一股清涼氣息順著手臂蔓延上來，讓他昏沉的頭腦清醒了一下。他拔開瓶塞，倒出一滴。藍色液體懸在空中，微微抖動，散發(fā)出淡淡的光。周圍的海水似乎都安靜了，連風都變輕了。他小心托起汐月的頭，把那一滴清露送進她嘴里。

  液體滑進喉嚨，立刻變成一道柔光，從心口向四肢擴散。左臂的黑氣劇烈扭動，發(fā)出細微的嘶鳴聲，然后開始收縮，退回到傷口深處。原本纏在皮膚表面的黑霧慢慢變淡，只剩一圈淡淡的灰痕。汐月睫毛輕輕抖動，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幾秒鐘后，她睜開了眼。目光不再混亂，雖然還很虛弱，但有了神采。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葉凡，嘴唇動了動，聲音很輕：“……葉大哥。”葉凡松了口氣，肩膀不自覺地垂下一分。但他沒有笑，也沒有回應，只是輕輕把她放回地上，自己撐著膝蓋慢慢站起來。動作很慢，每動一下，骨頭縫里都傳來鈍痛。他站直后，轉(zhuǎn)身面對大長老，把空瓶遞回去。

  “三天內(nèi)。”他說，“我要知道怎么徹底清除天魔污染?！贝箝L老接過瓶子，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還在滴血的手臂，眉頭微皺：“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進不了密室?！薄拔也挥眯菹ⅰ！比~凡說，“只要你還愿意帶路。”大長老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點頭：“好。但你要明白，密室中的典籍不是誰都能看的。特別是涉及初代海神的秘密，一不小心，就會觸動禁制?！薄拔抑?。”葉凡說，“我不怕禁制，只怕來不及?！贝箝L老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向海邊。海水自動分開一條路，露出下面彎曲的石階，直通海底深處。葉凡彎腰把汐月背起來。她很輕，幾乎沒有重量，但他每走一步，雙腿都在發(fā)抖。他咬著牙，一步一步跟著大長老走進水里。

  海水淹沒頭頂，耳邊只剩下水流的聲音。前面大長老手里亮起一團幽藍光芒，照亮了通往龍宮的路。石階兩邊立著古老的石像，面目模糊，手里拿著權(quán)杖，像是在守衛(wèi)重要的東西。越往下走，溫度越低，水壓也越來越大。普通修士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深度，但葉凡硬扛著，腳步?jīng)]有停。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踏上堅實的地面。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拱門，門上刻著復雜的符文，中央有一個手掌形狀的凹槽。大長老把手放上去，符文一個個亮起，拱門慢慢打開。里面是一間寬闊的密室，四面墻上嵌滿玉簡，一層一層，一直延伸到頂部。中間擺著一張石臺，上面放著一本封皮漆黑的卷冊，邊角鑲著銀絲。

  “這就是歷代海神傳承記錄的地方?！贝箝L老走進去，走到石臺前，“你要找的東西，可能在這里?！比~凡放下汐月，讓她靠在墻邊。她閉著眼，呼吸平穩(wěn)，好像睡著了。他走到石臺前，伸手想去拿那本卷冊。“等等?！贝箝L老攔住他，“這本書認血脈。沒有海神后裔的血，打不開。”葉凡回頭看他。大長老指了指汐月：“她是最后的純血繼承者。只有她的血，才能激活它?！比~凡走回汐月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醒一醒，還需要你幫個忙?！毕卤犻_眼，有些茫然?！鞍咽纸o我?！比~凡說。她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了右手。葉凡取出一把短刀，在她指尖劃了一下。一滴血冒出來，被他抹在卷冊封面上。血跡剛沾上，整本書猛地一震。銀絲亮起，封皮自動翻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葉凡湊近去看。那些字跡古老，排列方式奇怪，是某種失傳已久的秘文。他看不懂，但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力量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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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上面寫了什么？”他問大長老。大長老走近，掃了一眼，臉色變了：“這里記載了天魔污染的起源……還有凈化的方法?！比~凡抬頭：“怎么說？”“需要一樣東西。”大長老指著其中一行，“‘龍心髓’，取自鎮(zhèn)守北海萬年的老龍遺骸。只有這個東西融入海神之力，才能真正驅(qū)逐天魔印記?！比~凡問：“在哪？”“在龍冢?！贝箝L老說，“最深處，有一具盤繞成環(huán)的尸骨。那是初代龍皇，也是唯一一頭自愿赴死、用魂魄鎮(zhèn)壓深淵的存在。他的髓核從未被人取走?！比~凡立刻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澳悻F(xiàn)在去不了?！贝箝L老攔住他，“龍冢有陣法守護，不是龍族至親不能進去。而且……”他停了一下，“就算你能進去，那具尸骨自帶威壓，活人靠近三丈就會被壓碎經(jīng)脈。”葉凡停下腳步?！澳蔷拖朕k法破陣?！彼f，“或者，讓我變得能扛住那種壓力。”大長老看著他：“你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我沒得選?！比~凡說，“她也沒得選?！泵苁蚁萑攵虝撼聊?。外面海水輕輕拍打著拱門邊緣，聲音清晰可聞。大長老終于開口：“還有一個辦法?！比~凡轉(zhuǎn)頭?！拔铱梢砸齽育垖m祖陣，短暫提升你的體質(zhì)強度?！贝箝L老說，“但代價是你必須接受龍血洗禮。過程非常痛苦，九死一生。而且……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否則血脈崩裂，當場死亡?！比~凡沒有猶豫?！笆裁磿r候開始？”大長老盯著他看了很久，才慢慢說：“現(xiàn)在?！彼忠粨]，密室角落升起一座青銅祭壇，表面布滿裂紋，看起來用過很多次?！吧先ァ！彼f。葉凡脫掉外衣，光腳踏上祭壇。冰冷的金屬貼著腳心，寒意直透骨髓。大長老從懷里取出一枚龍形玉符，捏碎后拋向空中。玉符炸開，變成一道血光，直沖祭壇中心。祭壇震動起來，裂縫中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溝壑流淌，將整個平臺染成一片血色。葉凡站在中間，雙手垂在身側(cè)。血流匯聚成環(huán)，把他圍在中間。大長老念動咒語，聲音低沉而古老。祭壇突然升溫，血線升起，像蛇一樣纏上葉凡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