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詩忽然說那追蹤者的波動又出現(xiàn)了，葉凡立即停步，手指按在腰間包裹上。他沒有回頭，只將氣息緩緩壓低，像一塊沉入水底的石。

  他蹲下身，指尖貼地，掌心傳來細微的顫動，像是有人在極遠處敲擊銅鐘，余波順著大地傳了過來。不是腳步，也不是戰(zhàn)車碾過，更像是……某種陣法被激活時的共鳴。

  “不是沖我們來的?！彼吐曊f。

  月詩靠在巖石邊，眉心銀印微閃，臉色比剛才更白了幾分。“方向變了，往東去了?！?br />
  葉凡站起身，目光掃向荒坡東側(cè)。那里有一道低矮的土嶺，隱約可見一條被踩踏出的小路蜿蜒而下，通向遠處一片灰蒙蒙的輪廓。那是集鎮(zhèn)，屋檐連片，炊煙稀薄，墻垣不高，但圍得緊密。

  “黑土集?！彼f，“老者提過這個名字。”

  他們之前在三里外停下，葉凡用源術殘紋掩去兩人行跡，又換下染血的外袍，披了件粗麻斗篷。他扶起月詩，動作輕緩，生怕她體內(nèi)尚未平復的星力氣機再度震蕩。

  走近集鎮(zhèn)時，天已近午。陽光斜照，將影子拉得細長。入口處立著一根歪斜的木柱，上面釘著一塊斑駁木牌，字跡模糊，只能辨出“禁飛、禁斗、禁靈光外泄”幾字。柱腳埋進土里半截，顯然年久失修，卻仍被保留下來，像是某種規(guī)矩的象征。

  葉凡停下，在柱前蹲下，從袖中取出一小撮灰粉，撒在地面。粉末落地后微微泛起淡青色，隨即沉寂。他點頭：“低階感應陣，靠靈氣波動觸發(fā)，不針對肉體凡胎?！?br />
  “你打算怎么進去？”月詩靠在一旁斷墻上，聲音很輕。

  “走正門，裝散修?！彼鏊痉€(wěn)，“你別開口，由我應對。”

  兩人并肩而行，步伐緩慢。臨近門口，一名守卒倚在棚下打盹，腰間佩刀銹跡斑斑，衣甲陳舊。他聽見腳步聲，睜開眼掃了一眼，見是兩個疲憊旅人，便又合上眼皮，揮了揮手。

  葉凡低聲道謝，帶著月詩步入集鎮(zhèn)。

  街道狹窄，兩旁多是低矮鋪面。藥鋪、鐵匠、雜貨、飯館皆有，生意冷清。行人不多，偶有修士走過，也都收斂氣息，行色匆匆。一家布莊門口掛著幾塊褪色布幡，隨風輕擺，發(fā)出單調(diào)的啪啪聲。

  他在一家茶攤前駐足，丟下一枚銅錢，要了碗粗茶。攤主是個駝背老人，滿臉褶皺，拄著一根刻滿符痕的拐杖。他抬眼看了看葉凡，又瞥了月詩一眼，慢悠悠倒了茶。

  “從西邊來？”老人問。

  “荒坡那邊過來的?！比~凡捧著茶碗，熱氣熏在臉上，“聽說這地方歸大夏管？”

  老人點頭：“黑土集屬大夏邊陲，不歸城防直管，也不屬宗門轄地，算是個夾縫里的窩子?！彼D了頓，壓低聲音，“最近不太平，北面有動靜，說是古礦塌了，也有人說……挖出了不該見的東西。”

  葉凡不動聲色：“四大皇朝不是并立多年？邊境還能亂？”

  “表面安穩(wěn)。”老人冷笑，“可中州腹地哪一天真正太平過？你們要是想活命，別往北走太遠，尤其夜里，別聽風里的歌?！?br />
  葉凡追問：“什么歌？”

  老人卻不答了，只搖頭，端起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口。

  他沒再問，放下茶碗，又丟下一枚銅錢作賞，扶著月詩離開。

  藥鋪在街尾，門面不大，柜臺上擺著幾個陶罐，標簽字跡潦草。掌柜是個中年男子，眼神精明，見兩人進來，立刻注意到月詩蒼白的臉色。

  “抓藥？”他問。

  “我妹妹體弱，常年氣血不足，夜里驚夢，想配些安神養(yǎng)氣的方子?！比~凡說著，抬起右手放在柜臺上。他早已以源術微調(diào)經(jīng)絡，使掌心血色暗淡，脈絡泛青，顯出一副久病之相。

  掌柜仔細看了看他的手，又望向月詩，眉頭微皺：“你們是從外地來的？”

  “避禍遷徙，一路奔波?！比~凡嘆氣，“家中本有些積蓄，可過了葬仙坡后，都被劫匪搶了?！?br />
  掌柜沉默片刻，終于點頭：“那就開個溫和的方子吧。酸棗仁、茯神、遠志、龍眼肉，加點黃芪提氣，不傷根本?！?br />
  葉凡道謝，付了靈幣，接過包好的藥材。就在他轉(zhuǎn)身欲走時，角落里一名獨坐飲茶的游方醫(yī)師忽然抬頭，目光落在月詩身上。

  那人穿著灰袍，腰間掛著一只竹筒，手里捏著一枚銅針，正輕輕敲打桌面。他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看了幾息，然后低下頭，繼續(xù)喝茶。

  葉凡心頭一緊，卻未表露，只加快腳步帶月詩離開。

  他們最終選了西隅一座破廟落腳。廟門傾頹，屋頂塌了半邊，神像倒地，泥身碎裂，只剩一雙眼睛還嵌在土里，望著天空。墻角堆著干草和破席，顯然是過往流民留下的痕跡。

  葉凡將月詩安置在背風處，取出靜心符貼于她后頸。她閉目調(diào)息，呼吸漸漸平穩(wěn)。他又以斗字秘引動其體內(nèi)殘余星力氣機，助其歸位，避免氣息外泄。

  做完這些，他才坐下，從懷中取出綠銅塊。

  銅面紋路比之前清晰許多，中央一道主線筆直向北偏東，末端微微發(fā)亮，像是被什么力量牽引著。他盯著看了許久，確認此地確為通往中州腹地的必經(jīng)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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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地方雖小，”他望著廟外漸暗的天色，“卻已是大夏疆域?！?br />
  月詩睜眼，靠在墻邊，聲音虛弱卻清醒：“四大皇朝并立，宗門林立……我們不能再盲目前行?！?br />
  “現(xiàn)在最緊要的，是讓我恢復些許實力。”她頓了頓，“否則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