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將殘玉符仔細收回懷中，指尖在胸前輕輕一按，確認(rèn)那枚刻有玄瞳印的信物已穩(wěn)妥藏好。窗外風(fēng)聲愈緊，吹動檐下銅鈴又一陣急響，不似清晨那般清越，倒像催命的鼓點。

  他沒有起身關(guān)窗，只盤坐蒲團之上，閉目調(diào)息。呼吸平穩(wěn)，心跳沉緩，腦中卻如潮涌翻騰。昨夜老鴉帶來的消息雖已化灰，但“三日之限”四字卻如鐵釘楔入神識。他清楚，這不是討價還價的余地，而是行刑前的倒計時。

  搖光不會真等，太玄也未必?fù)蔚米∪铡?br />
  屋外腳步聲響，不緊不慢，踏在石階上的節(jié)奏沉穩(wěn)而熟悉。李若愚停于門外，未叩門，也未出聲，只靜靜立于原地，像一道沉默的墻，擋住了外界所有窺探。

  “他們聚議了?！崩先私K于開口，嗓音低沉卻不容置疑，“掌門召各峰主于偏殿密談你的事?！?br />
  葉凡睜眼，目光靜如止水：“結(jié)果如何？”

  “星峰那位堅持交人。”李若愚緩緩道，“說你本是外門棄徒，又惹此大禍，若不送出以息事端，恐殃及全宗。”

  葉凡冷笑，并不意外。華云飛背后之人既請得長老親臨施壓，自然早就在宗內(nèi)鋪好了路。

  “莫長老呢？”

  “他反對?！崩钊粲蘼灶D，“說無實證便移交弟子，等同自毀門規(guī)。他還提到鐵鏈斷口上的金痕，稱此事尚未查明?！?br />
  葉凡微微點頭。至少執(zhí)法堂內(nèi)還有人愿守規(guī)矩。

  “最終如何議定？”

  “予你三日?！崩钊粲蘼暰€更沉，“若拿不出推翻搖光指控的實據(jù)，七日后辰時，你將被押至山門，交由玄塵子帶走?！?br />
  一室寂靜。

  葉凡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五指緩緩收攏，又松開。他明白，這所謂“期限”，不過是給太玄一個體面妥協(xié)的臺階。真正想要他死的人，自始至終就沒打算讓他活著走出拙峰。

  但他也不準(zhǔn)備逃。

  逃，便是認(rèn)罪。一旦離峰，縱有萬般冤屈，也會被視作畏罪潛逃。屆時不僅搖光，整個東荒都將視他為敵。

  他抬眼望向門外的老人：“李師，您覺得我該辯么？”

  李若愚沉默片刻，方道：“你若辯，他們只道你巧言詭辯；你若求，他們更當(dāng)你心虛。在這山上，弱者的聲音，從來無人肯聽?！?br />
  葉凡嘴角微揚，竟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所以，我不辯?！?br />
  他起身走至屋角草席旁，掀開一角，取出那柄以黑布包裹的短刃。布條解開，寒光微漾，刃槽中那縷銀線依舊清晰——那是追蹤符紋，是敵人布下的眼目，也是他們自信的根源。

  “他們還以為我不知這刀能追蹤?！比~凡低語，“才會如此篤定，等我自投羅網(wǎng)?！?br />
  李若愚注視他手中兵刃，眼神微動：“你待如何？”

  “找出說謊之人?！比~凡將短刃重新包好，放回原處，“搖光之所以步步緊逼，倚仗兩點：一是殺手身上的玉符，二是華云飛當(dāng)眾指證我辱罵圣地、心懷不軌。前者可偽造，后者……卻是活證?！?br />
  他轉(zhuǎn)身直面李若愚，目光如刃：“若我能證明華云飛撒謊，整個指控便不攻自破。”

  李若愚凝視他良久，忽道：“你想查他？”

  “不是想?！比~凡搖頭，“是不得不查。三月前他曾在星峰后山與一陌生弟子密談，時值搖光玉符流入外宗前十日。當(dāng)夜守山弟子稱見‘星光墜林’，后查無果。如今想來，那非是流星——是傳訊符燃盡之光。”

  李若愚眉頭微蹙：“你記得如此清楚？”

  “每一個細節(jié)，我都記得?！比~凡聲線低沉，“因我早知道，終有一日會用上?！?br />
  窗外風(fēng)聲又起，卷著落葉拍打窗紙。遠處主峰鐘聲傳來，一聲，二聲，三聲——議事殿決議已傳遍諸峰。

  不多時，一名雜役弟子沿山道行來，手捧食盒，步履遲疑。他于門前止步，低聲道：“李長老有令，凡葉禁足拙峰，不得擅離，飲食由專人送達?！?br />
  李若愚接過食盒，揮手遣退來人。

  老人將飯菜置于桌上，卻未開啟：“你方才說，要應(yīng)這三日之限？”

  “是。”葉凡坐回蒲團，“我要以拙峰弟子之名，堂堂正正回應(yīng)指控?！?br />
  李若愚注視他，眼中掠過一絲深意：“你可知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若我失敗，不止我一人被逐出山門。”葉凡迎上他的目光，“是整個拙峰，都將擔(dān)下包庇之罪?！?br />
  老人久久未語。最終，他轉(zhuǎn)身走向峰頂，背影微駝卻挺拔。行至半途，忽止步，將手中掃帚橫插進石縫之間，動作決絕，如立誓約。

  那柄舊掃帚，于風(fēng)中巍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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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殿之內(nèi)，燭影搖紅。

  掌門端坐主位，面色凝肅。莫長老立于左側(cè)，袖袍微顫，顯是心緒難平。右側(cè)幾位峰主神情各異，或垂首不語，或目光游移。

  “拙峰那廂如何說？”掌門問。

  莫長老答：“李若愚已傳話，葉凡愿接三日之限，承諾呈交反證?！?br />
  “反證？”右側(cè)一中年道人嗤笑，“一個經(jīng)脈被封的廢人，拿什么反證？莫非又要編一出‘神人托夢’的荒唐戲？”

  “陳峰主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