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跡爬過葉凡的小臂，金血從裂開的皮肉里往外滲，滴到鐵板上，“嗤”地一聲輕響，像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咬住燒著了。他死死撐住那把斷劍，指節(jié)發(fā)白，輪海里的氣流已經(jīng)卡住，喘口氣都扯得左臂鉆心地疼，骨頭縫里像是有人拿針一根根挑。

  黑狗蹲在三丈外，尾巴輕輕晃，脖子上的銹鏈跟著顫，那塊破青銅陣盤在幽藍(lán)光里泛著冷。它盯著葉凡，忽然咧嘴：“再撐半個(gè)時(shí)辰，你這身子就得爛成一攤血泥。”

  葉凡沒吭聲，只把斷劍往地里又插深了些，借力穩(wěn)住膝蓋。他眼角掃過狗脖子——那陣盤和他胸口的碎片還在一明一暗地閃，像心跳。

  “你要果子？”他終于開口，嗓子啞得像砂紙磨過，“我有。帶我出去，或者……指條活路?！?br />
  黑狗瞇起眼，前爪在地上劃了一下。地上的符文立刻退開，一條幽藍(lán)小路從它腳下伸出去，扭著鉆進(jìn)黑里。它低笑：“本皇不騙人。你這體質(zhì)，走錯(cuò)一步，血都化成霧。跟本皇來，保你見著好東西?！?br />
  話沒落地，它已經(jīng)轉(zhuǎn)身邁步，四只爪子踩在鐵板上沒一點(diǎn)聲。葉凡愣了半秒，左臂的銹紋又往上躥了半寸，疼得他膝蓋一軟。他咬破舌尖，血腥味沖腦，猛地拔出斷劍，踉蹌跟上。

  小路兩邊的符文漸漸稀了，空氣里的鐵腥味被一股陳年的腐氣蓋過。黑狗走得不急不慢，偶爾回頭看他一眼，嘴里嘟囔：“荒古戰(zhàn)場(chǎng)，埋了多少大帝的骨頭？你見過幾個(gè)活著走出去的？只有懂陣的，才能踩著尸山往上爬?！?br />
  “什么陣？”葉凡問。

  “上古殺陣?！焙诠奉^也不回，“絞得碎圣體，磨得滅元神?？申囇凵钐幱兄昃湃~仙芝——再過七天，靈光圓滿，吞了能換命。你這爛胳膊，吃一口，新肉就長出來?！?br />
  葉凡眼珠動(dòng)了動(dòng)，腳卻沒加快。他察覺輪海里的氣流越來越弱，原本能感應(yīng)的方向全被堵死了。他停下，低吼：“這路，不對(duì)?！?br />
  “再遲，陣眼就閉了！”黑狗猛地回頭，聲音一沉，“你以為本皇帶你繞路？那是護(hù)陣殘紋！不走這條線，你早成灰了！”

  話音剛落，前面地上冒出一道石門檻，九塊黑石拼成，縫里滲著暗紅光。黑狗一步跨過去，回頭催：“快！”

  葉凡盯著那門檻，輪海里最后一絲感應(yīng)“啪”地?cái)嗔?。他心一沉，可左臂的疼像潮水涌來，逼得他抬腳踩了進(jìn)去。

  腳尖落地的瞬間，空間猛地一扭。

  九根青銅柱破土而出，圍成一圈，柱子上爬滿密紋，符文織成網(wǎng)，轟地罩下。一股巨力從四面八方壓來，葉凡悶哼一聲，膝蓋砸地，左臂皮肉炸開，銹紋像活蛇亂竄，金血噴了一地。

  “化骨神紋……啟動(dòng)了?！焙诠返穆曇魪倪h(yuǎn)處飄來，帶著笑，“十個(gè)圣體也撐不過三息，本皇就在這兒看戲?！?br />
  殺陣越收越緊，葉凡的骨頭咯咯作響，七竅流血，五臟像被碾成渣。他想運(yùn)《道經(jīng)》，可輪海封死，氣流寸斷。就在意識(shí)要散的剎那，胸口那片青銅碎片突然震了一下，金光炸開！

  轟！

  一道強(qiáng)光從他胸前撕出，硬生生扯開殺陣一角。殘光亂濺中，他滾出圈外，摔在地上，左臂血肉模糊，銹已爬到肩頭。

  他喘著抬頭，殺陣中心，一株藥草長在殘碑之間。九片綠葉舒展，靈氣浮動(dòng)，根纏著半截?cái)啾?，碑上刻著“九葉”兩個(gè)字，斑駁但清楚。

  黑狗站在遠(yuǎn)處高臺(tái)，尾巴輕搖，脖子上的陣盤暗了不少，顯然剛才的陣也傷了它。它看著葉凡，咧嘴：“傻小子，真以為本皇帶你找機(jī)緣？那是餌，你才是祭品。要不是那碎片護(hù)主，你早化膿了?！?br />
  葉凡不動(dòng)，右手死死按住左臂，金血混著銹往下滴，在地上積了一小灘暗紅。他盯著黑狗，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好一個(gè)陣法大帝……這筆賬，記下了。”

  “記著吧?！焙诠粪托Γ澳隳芑钕聛?，算你命大。那藥再過七天才熟，你敢碰，下一座陣讓你魂都散?！彼D(zhuǎn)身，爪子輕點(diǎn)，影子慢慢往后退，“本皇只是看門的，可沒義務(wù)救你。”

  葉凡慢慢撐起身子，斷劍拄地，目光掃過那株九葉仙芝。靈光跳動(dòng)，葉子輕顫，像在等什么。他抬起右手，指尖一滴金血緩緩聚起。

  黑狗快退到通道盡頭，忽然停住，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聲：“你這張臉……真像那個(gè)不該活的人?！?br />
  話沒說完，它就沒了。

  葉凡沒追，也沒動(dòng)。他低頭看左臂，銹紋停了，可已經(jīng)扎進(jìn)肉里，和血脈纏在一起。他慢慢抬起斷劍，劍身全是銹，護(hù)手那道裂口正往外滲金血。

  他盯著那滴血，把劍尖朝下。

  金血落下，碰地的剎那，一道微光閃了一下，滅了。他眼神一緊——這紋路，和剛才小路上的不一樣，倒像是……殺陣的反紋。

  他緩緩站直，斷劍橫握，一步步朝陣心走。每走一步，地面的符文就輕輕閃一下，像在回應(yīng)他。

  還有三丈遠(yuǎn)，地突然震了。殘碑下的土裂開，一根青銅鎖鏈從地下升起，鏈上刻滿古字，盡頭掛著一塊和黑狗頸上相似的陣盤殘片。

  葉凡停下，劍尖微抬。

  鎖鏈懸在半空，殘片對(duì)準(zhǔn)他胸口的碎片，嗡地一震，金光閃了一下。

  他盯著那鏈子，左手慢慢抬起來，銹爬滿手掌，金血順著掌紋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