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箐月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

  三輛墨綠色的軍用重卡，如同三頭沉默的鋼鐵巨獸，死死地封鎖了槐樹胡同的巷口。

  車門開啟，跳下的戰(zhàn)士動作整齊劃一，荷槍實彈，迅速在別墅周圍拉起了無形的警戒線。

  她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這世上從來沒有白拿的午餐。

  一個億的黃金，不是一般的燙手，是會把骨頭都烙穿的程度。

  “什么條件？”她轉過身，沒去看秦哲，而是徑直走到沙發(fā)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端杯的手，穩(wěn)得很。

  秦哲對她的鎮(zhèn)定似乎早有預料，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

  他跟著坐到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首先，國家不是銀行?！鼻卣荛_口，聲音平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正式感，“我們是投資人?！?br />
  他身體微微前傾，一雙藏在金絲眼鏡后的眼睛，精準地捕捉著柳箐月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一個億的黃金投進去，我們要的回報，絕不僅僅是幾件古董字畫?！?br />
  “我們要的，是能對國家產(chǎn)生‘戰(zhàn)略價值’的東西?！?br />
  秦哲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小錘子，不輕不重地敲在柳箐月的心上。

  “比如，失傳的古法工藝，能夠顛覆現(xiàn)有農(nóng)業(yè)格局的特殊作物種子，或者……只存在于古籍中的珍稀藥材、丹方。

  總之，是任何能切實彌補我們某些領域短板，甚至實現(xiàn)彎道超車的東西?！?br />
  柳箐月的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好家伙！這胃口，比她自己為了拉投資畫的餅還大！

  她剛弄回來的“隴平神米”和“源生藜麥”，不就是這種東西嗎？

  看來，秦老那邊已經(jīng)把東西的價值分析透了。上面那群人精嘗到了甜頭，現(xiàn)在不滿足于開胃小菜，直接就想上佛跳墻了。

  “第二個條件，”秦哲沒給她太多消化信息的時間，從隨身的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

  那文件厚得像塊板磚，牛皮紙封面上，“最高絕密”四個猩紅的宋體大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為了確保這次‘投資’的絕對安全和順利進行，也為了能更好地為你提供全方位的支持，上面決定，為你指派一名專屬聯(lián)絡官。”

  “聯(lián)絡官？”柳箐月捏著水杯的手指緊了緊，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秦哲，咱們別玩文字游戲了，說白了，不就是派個監(jiān)工嗎？”

  “是協(xié)助，不是監(jiān)工?！?br />
  秦哲糾正，臉色不變，

  “她將是你未來唯一的官方對接人。負責評估你帶回物品的價值，向你傳達國家層面的需求，并在你需要時，為你協(xié)調一切能夠調動的資源。小到柴米油鹽，大到……軍事庇護?！?br />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

  “當然，她不會干涉你的具體行動，更不會，也不可能進入你那個神秘的‘貨源地’。但她需要隨時了解項目的實時進展。”

  柳箐月在心底冷笑一聲。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不就是個24小時貼身監(jiān)控器？

  “我拒絕?！?br />
  她脫口而出，沒有半分猶豫。

  “我的渠道有它的特殊規(guī)矩，非常排外。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風險。

  萬一出了岔子，別說戰(zhàn)略價值了，你們連一個億黃金的本都收不回來?！彼噲D用對方的利益來談判。

  “沒有萬一?！鼻卣艿穆曇衾溆蚕聛?，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他將那份板磚似的文件，推到柳箐月的面前。

  “這是你必須接受的條件。柳箐月，你必須明白，從你決定和國家合作，拿出《早春圖》換取支持的那一刻起，這件事，就已經(jīng)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br />
  他的視線越過柳箐月的肩膀，投向窗外那些肅立的戰(zhàn)士身影。

  “你手里握著的，是一副足以改變國運的牌。我們不可能，也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在牌桌上單打獨斗，那對你，對我們，都是不可承受的風險?！?br />
  “一個億的黃金，只是我們的誠意。只要你能持續(xù)不斷地拿出有價值的東西，后續(xù)的支持，會超乎你的想象。”

  柳箐月沉默了。

  她盯著那份文件，那四個紅字像燒紅的烙鐵，要燙進她的腦子里。

  她知道，秦哲說的是實話。

  從她動了抱大腿這個念頭開始，就該想到有今天。

  要么，拿著這筆錢，接受國家的“深度綁定”，從此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視下，成為提線木偶。

  要么，一拍兩散，自己關起門來，繼續(xù)當個倒賣奇珍異寶、悶聲發(fā)大財?shù)男「黄拧?br />
  可……真的甘心嗎？

  腦子里閃過那片原始的森林，閃過大宋的繁華與落后，閃過那扇連接著無限可能的門……世界的壯麗畫卷才剛剛在她面前展開一角。

  讓她退回到以前那種只滿足于賺錢買包、還清花唄的小富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