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后臺的私信列表里，那些嘲諷她想錢想瘋的留言，被柳箐月隨手掃進垃圾箱，連多看一眼的興致都欠奉。

  一群凡夫俗子。

  懂個屁。

  她甚至還有閑心溜達到原始部落那邊，指點黑石他們一番“隴平七號”二期稻的種植技巧。

  臨走時，她又順手“搜刮”些部落特有的、地球上沒見過的山貨野果，準備帶回來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也掛到網店上，為“萬界奇珍異寶閣”再添幾分神秘。

  本以為這標價999一斤的“天價神米”，總得在店里掛上幾天，釣一釣那些真正識貨的“大冤種”上門。

  這天下午，京城秋高氣爽，陽光透過客廳的軒窗，在木地板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柳箐月整個人都陷在柔軟的單人沙發(fā)里，腿上隨意搭著條薄薄的羊絨毯子.

  指尖劃過平板電腦的屏幕，看的不是什么搞笑短視頻，而是國家農業(yè)期刊上關于水稻基因優(yōu)化的最新論文。

  一杯靈泉水泡的野山茶，在旁邊的黑沉鐵木茶幾上，氤氳出裊裊白氣。

  萬籟俱寂，歲月靜好。

  忽然——

  “嗡……”

  一聲極其短促、沉悶的蜂鳴，毫無征兆地從平板的客服系統(tǒng)里鉆出來。

  那聲音不對勁。

  不是往常清脆的“叮咚”，更像是一段被強行截斷的電流，帶著一種失真的毛刺感，突兀地刺破滿室的安寧。

  柳箐月臉上悠閑的笑容倏然一收，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她放下平板，端起茶杯，卻沒喝，只是任由那溫熱的瓷器貼著掌心。

  指尖在屏幕上輕輕一點，劃開那個發(fā)出異響的客服界面。

  一條被特殊高亮、仿佛帶著某種權限壓制的消息，正靜靜地躺在那里，ID顯示為一串亂碼：【匿名用戶8C9F】。

  【匿名用戶8C9F】：隴平神米，庫存有多少？我全要了。

  沒有問候，沒有試探，只有一句不容置喙的宣告。

  柳箐月眉梢輕輕一挑。

  嘿，口氣倒是不小，上來就想包圓兒？

  她手指在虛擬鍵盤上不緊不慢地敲擊著，字句從容，仿佛在應付一個普通的咨詢客戶。

  【萬界奇珍異寶閣】：抱歉，目前上架的是試嘗品，為保證更多客戶能體驗，每個ID限購一份（500g）。如果需要大批量，得提前預訂，價格另議。

  對方幾乎是秒回，消息彈出的速度快得像是有人守在屏幕對面，專門等著她。

  【匿名用戶8C9F】：無需預訂。我要你現(xiàn)有的全部。以及，后續(xù)你能提供的所有。價格不是問題。

  【匿名用戶8C9F】：要求：線下交易，現(xiàn)金或等價物。地點你定，時間我來配合。保密是前提。

  柳箐月看著這兩條連在一起的消息，忽然笑了。

  這頤指氣使的調調，這發(fā)號施令的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衙門下來發(fā)紅頭文件的。

  她慢條斯理地端起那杯青瓷茶盞，吹開杯口氤氳的熱氣，才懶洋洋地敲下一行字。

  【萬界奇珍異寶閣】：口氣這么大，閣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意見領袖”？一上來就想給我的人生當導師？

  消息發(fā)出去，對面沉默了。

  足足十秒。

  這十秒里，柳箐月甚至能想象出屏幕那頭，某個人臉上錯愕的表情。

  顯然，對方的劇本里，沒寫過這一出。

  終于，新的消息跳出來。

  【匿名用戶8C9F】：柳小姐，這不是玩笑。我們對你的“米”很感興趣。希望你明白，有些東西，不是個人能夠獨占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話語間的溫度，驟然降到冰點。

  威脅的意味，已經不加掩飾。

  柳箐月臉上的笑意，也徹底冷下來。

  她這人，天生就長著一身反骨，最聽不得的就是這種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說教。

  她將茶杯重重地往茶幾上一擱，發(fā)出“叩”的一聲輕響。

  【萬界奇珍異寶閣】：第一，我的東西，我定價，我定規(guī)矩。想買，就守我的規(guī)矩。

  【萬界奇珍異寶閣】：第二，“懷璧其罪”那是弱者的墓志銘，不是我的。想用這套說辭來壓我，你找錯人了。

  【萬界奇珍異寶閣】：第三，想交易，就拿出誠意和真金白銀。想搶？隨時歡迎來槐樹胡同13號試試，就怕你沒那個牙口。

  【萬界奇珍異寶閣】：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清楚，是想當我的客戶，還是想當我的敵人。過時不候。

  一字一句，鋒利如刀。

  消息發(fā)出，柳箐月甚至懶得等對方的回復，手指在屏幕上干脆利落的一劃，直接單方面結束會話，順手就將這個【匿名用戶8C9F】拖進臨時黑名單。

  “跟我玩心理戰(zhàn)？”